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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鬼入命全文

躲命人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「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叫醒我,你个兔崽子为什么昨天不叫醒我!!」周大娘一边哭,一边重複的责怪周石。「我......。那不是怕你累着么,要知道你当时被鬼给迷了。」周石手足无措,无奈的解释。「累个屁。你就不能把老娘给叫醒。我都几十年没见过凤仙姐了,昨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见个面,就这么被你搞砸了。什么被鬼迷了,那是凤仙姐,你还要叫她凤仙阿姨。」周大娘见到周石要张嘴说话,立马用红润的双眼仇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。「不要解释了。你就是不了解你老娘的心思,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呢。我也快半隻脚进棺材了,原本以为......」父亲见到周石的相当委屈的表情,不禁同情起来,开始帮他解围:「周大娘,凤仙阿姨还没走,她还在周师傅那裡。等等周师傅要来,你就可以见到凤仙阿...

主角:周石石头   更新:2025-04-04 16:4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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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周石石头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百鬼入命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躲命人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「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叫醒我,你个兔崽子为什么昨天不叫醒我!!」周大娘一边哭,一边重複的责怪周石。「我......。那不是怕你累着么,要知道你当时被鬼给迷了。」周石手足无措,无奈的解释。「累个屁。你就不能把老娘给叫醒。我都几十年没见过凤仙姐了,昨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见个面,就这么被你搞砸了。什么被鬼迷了,那是凤仙姐,你还要叫她凤仙阿姨。」周大娘见到周石要张嘴说话,立马用红润的双眼仇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。「不要解释了。你就是不了解你老娘的心思,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呢。我也快半隻脚进棺材了,原本以为......」父亲见到周石的相当委屈的表情,不禁同情起来,开始帮他解围:「周大娘,凤仙阿姨还没走,她还在周师傅那裡。等等周师傅要来,你就可以见到凤仙阿...

《百鬼入命全文》精彩片段

「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叫醒我,你个兔崽子为什么昨天不叫醒我!!」周大娘一边哭,一边重複的责怪周石。
「我......。那不是怕你累着么,要知道你当时被鬼给迷了。」周石手足无措,无奈的解释。
「累个屁。你就不能把老娘给叫醒。我都几十年没见过凤仙姐了,昨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见个面,就这么被你搞砸了。什么被鬼迷了,那是凤仙姐,你还要叫她凤仙阿姨。」周大娘见到周石要张嘴说话,立马用红润的双眼仇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。「不要解释了。你就是不了解你老娘的心思,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呢。我也快半隻脚进棺材了,原本以为......」
父亲见到周石的相当委屈的表情,不禁同情起来,开始帮他解围:「周大娘,凤仙阿姨还没走,她还在周师傅那裡。等等周师傅要来,你就可以见到凤仙阿姨了。」
周大娘听到这话,立马无视周石,转过来忐忑的问:「真的?」
「真的,真的。」周石鬆了口气,很随意的坐下给自己倒了开水。「娘啊,你快去准备午饭吧,等等周师傅就来了。」
父亲也点点头。周大娘这才破涕而笑,起身去厨房准备吃的。当走到门槛的时候,周大娘转过半个头来,眼睛一瞥周石,无奈的说了一句话。
「怎么会生下你这个榆木脑袋的儿子呢,还没人家小章聪明。」
周石刚喝到喉咙裡的开水被这话给呛到,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委屈表情,却不敢说什么,谁叫他从小怕亲娘呢。
周师傅来的时候,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农家菜,父亲三人早就坐在饭桌前等到周师傅。周师傅一进来,很自然的坐在空缺的位子上,然后招呼起大家不要客气,吃起来。周大娘扒了几口饭就放下手裡的碗,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,看看周师傅,然后拿起筷子又扒几口饭。周师傅很快就发现,然后询问着:「周静,你怎么了?」
「那个,周大哥,当年我和凤仙姐十分要好,到现在几十年没见了,我想再见一面凤仙姐。」周大娘吞吞吐吐的说。
「那容易,等我办完事回来就带你去见见李凤仙。」
「不能等等就见一面么?」
「不行,现在李凤仙的怨气还太大,你一见面就会被她迷着,这样对你身体不好。」
「好吧。」周大娘无奈的回应一句,然后解开心结似的拿起饭碗继续吃起来。
吃完午饭之后,周大娘自个在厨房裡洗碗,其馀的人在客厅休息。当时父亲心裡有些担心老婆再遇上什么鬼怪,内心十分焦急,但是却没有流露在表面上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最后父亲还是忍不住问:「周师傅,咱们什么时候上县城,我有点担心家裡那婆娘再遇到什么事情。」
半躺在椅子上的周师傅拿根牙籤正在剔牙,然后有些含煳不清的哼哼两声:「比起担心你老婆,我更担心你爸。」
「周师傅,这是什么意思?」父亲不解的问。
「什么意思,你说你一个壮汉昨晚见到李凤仙之后,回来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么。」
「有,感觉特别累。」父亲如实说道。
「是啊,你一个生命正处在巅峰的中年见到鬼都会这样,那你将死的老爸突然见到一群鬼抬着棺材,恐怕现在有些魂魄被沾染的阴气强制锁在尸体裡,人死后三魂六魄不全就会成为孤魂野鬼,永世不能投胎。」
「那我们先去老屋看看我爸,周师傅,我们什么时候走。」父亲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多,但是自己父亲投胎要紧。
「现在。」周师傅忍下牙籤,起来伸个懒腰,整整自己的衣服,大步跨出房间。
父亲和周师傅走的时候,周大娘站在大门前不断提醒周师傅快点回来,那个望夫快回的表情,那说不完的话,不认识的看见这场面还以为周师傅是周大娘的丈夫。
周石开着他那辆平时运农作物的拖拉机,载着父亲两人赶往老屋。老屋离周家村不远,就在邻村。也就一根半盏茶的功夫,父亲两人就到老屋。周石将父亲送到目的地之后就返回自己家去了。
老屋大门上挂着白绫,一走进去,客厅空荡荡一片,只有一个圆桌上摆着香桉,一张黑白的遗照,和死者身前爱吃的东西。棺材立在中央的空地上,棺盖没有合上,一眼就可以看见裡面躺着一个穿着寿衣的花白老人。
父亲见守夜的人正在旁边睡觉,也没有叫醒他们。和周师傅各上了一炷香之后,周师傅绕着棺材转了一圈,最后停在一个角落,不经叹息着说:「唉,果然这样子了。我和你爸也算老相识了,能帮的也就帮了。去拿一碗清水来。」
父亲照着周师傅的吩咐,轻手轻脚的从厨房拿来碗清水,放在棺盖上。周师傅从布包裡拿出一张人形白纸,再从爷爷的头髮上拔下一根头髮,掠过碗裡的清水,粘在人形白纸上。
「周师傅,你......。能让我见见爸一面么。」爷爷死的太突然,父亲当时正在工作,没来得及见爷爷一面。现在动着心思想请周师傅见上一面。周师傅没说什么,将白纸小人给父亲之后,从布包裡拿出木筒子,取出一片溼漉漉的嫩柳叶,在父亲两眼上这么一沾就完事了。
「好了?」父亲睁开眼,环顾四周,却没有见到爷爷的身影,疑惑的问周师傅。
「恩。你自己在看看。」周师傅从原先站着的地方往后挪了一步。
「爸。」
父亲将眼睛睁得大大的,往周师傅之前站的地方一看,便看见一个虚幻的人影站在那裡,两眼无神的遗址盯着棺材裡的尸体。
父亲当然认得自己的父亲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像李凤仙那般有意识,而是显得呆滞。
「周师傅,我爸怎么像是没了意识一样的。」
「你懂什么,这是出魂。人死了为什么要过头七?除了是回家看望一下亲人之外,另一个就是等待七天,让自己的魂魄从尸体裡出来。只有到死后七天,才会有意识。而你爸现在是三魂六魄出不来,被困在身体裡,所以只剩下一个灵体守在自己的尸体旁边。」
父亲点点头。
「好了,你也看到你爸了。我要赶紧做法,不然时间拖的越迟,对你爸影响越大。」周师傅把父亲手裡的白纸小人拿来,然后两眼炯炯有神的念:「陈有才速速归回自己自己身躯。」

对于这种现象,父亲心裡充满恐惧。虽然这些天见过鬼,可是那也是见过啊。哪像现在无影无踪,根本不晓得那个鬼在哪个地方,只听到咆哮声无时无刻传入自己的耳朵裡。
往往在这种情况下,人们总会内心不安恐慌,双眼死死盯着四周,找出那个鬼的位置,好似能看见鬼魂,恐慌不安的心就能平静下来,会有安全感。
父亲的状态就是这样,躲在周师傅后面有些疯癫的看着四周。周师傅用馀光望见父亲的样子,心裡知道这次给父亲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,不能再让这个鬼魂这样下去了。早点结束的好。
「三儿,退后点。用这个放进嘴裡,还和之前一样不能吐出来。不然你会被鬼迷的。」周师傅盯着朱红色的棺材,双手在布袋裡摸索片刻,拿出一团黑不熘秋的丸子,递给身后的父亲。
父亲对这东西可是记忆深刻,当初被李凤仙迷着的时候,就吞了马粪才好回去的。那味道简直就是前所未见的。其实那味道对于父亲来说还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可是那是马粪!!马的粪便!!哪怕马是食草动物,粪便没有太多难闻的味道,那也是马的排洩物啊。
那种心理带来的芥蒂,怎么可能消除呢。
当然父亲还是吞了,虽然那味道不是啥好滋味,虽然含在嘴裡,心理会有极大的芥蒂,但是,总好过被鬼迷。吞完之后,父亲感觉心裡的恐慌感没有了,一片平静,只是那说不出来的味道充斥在嘴裡,引得父亲一阵阵乾呕。
周师傅安置好父亲,便从布袋裡拿出一瓶透明的玻璃溶剂和一根乾枯的柳条。
玻璃溶剂裡装着深红色的黑狗血。黑狗血属刚阳之性,专对付邪物的极阴之性。做为去破坏灵体的阴气的,鬼是滋阴而生的。裡,又为公鸡血和黑狗血,能大卸鬼的阴气。所以,作用非常的好。一般的鬼物碰到黑狗血都会大减威力。而乾枯的柳条则用在阴气全无的鬼魂身上,一鞭抽在鬼身上,鬼的身体就下降一寸。一直抽下去,鬼就会魂飞魄散。
刚才周师傅给凶魂选择的时候,凶魂没有回答,开始咆哮起来。那时候周师傅就知道这事难办了,如果凶魂反抗的话,可能导致周师傅受伤,哪怕最好花全力将凶魂打散,世界的规则也有可能发觉,而降下惩罚。
毕竟周师傅从学道开始就从未至鬼魂魂飞魄散过,每次都是抓来超度,然后让它们走上阴阳路轮迴。而且这次要对付的是几百年前就存在的凶魂,哪怕它只有一丝凶气,那也难保会不会赴死反抗。
「我问你,你到底是想在这世界上彻底消失,还是被我封印起来。如果你乖乖选择第二条的话,等到身怀青冥命之人百年归老,我就叫后人放出来,到时候你爱找谁攒功德,也也管不着。最多被封印百年,你自己选择一样吧。」
「哈哈哈哈老头,你记着,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忘。敢把老子封印起来,我当年在阴阳界溷的时候,你还不知道在哪裡呢。」
棺材裡的凶魂有些癫狂的说道。
周师傅一听棺材裡的凶魂生前是阴阳先生,心裡一紧,开始谨慎起来。阴阳先生最怕遇到的不是厉鬼,而是生前为阴阳先生的恶魂。这种鬼魂才是最可怕的,懂得生前的法术。
念头一转,周师傅双脚利索的奔向棺材,左手在布袋裡摸索出墨斗来,右手抽出沾满鸡血的细线,往棺材盖上弹出一个八卦图。棺材裡的凶魂彷佛知晓周师傅要做什么,试图想拖着棺材飞进山林裡。
棺材飞到离地一丈的距离就掉了下来。
「我去你亲娘的。溷蛋一样的黑白无常,平时也见怎么谨慎,怎么到我这裡,棺材就有封印了。真是两个小人,小人。」
周师傅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,一听凶魂的咒骂,就把手裡的墨斗放回布袋子裡,然后端着黑狗血往棺材上一泼,丝丝灰雾从棺材裡漂浮出来。凶魂也发出沙哑的尖叫声。很明显,这黑狗血的伤害很大。
周围一下子平静下来,棺材裡的凶魂也没有发出响声。
过了许久。
「哈哈,想不到,想不到,我竟然落得这般下场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。哎,要把我打散就打散吧。」
说完,棺材裡的凶魂继续沉默。周师傅叹口气,把之前的小布袋拿出来,往棺材上一套,找好地理位置,将布袋子埋在裡面之后,又从布包裡拿出一个八卦镜放在小布袋上面,然后将两样东西一起埋起来。
「再过百年,我会让人把你放出来的。这一百年你就乖乖呆在这裡吧。」
父亲讲到这裡就结束了,还感慨说那几天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刺激的时刻。光是鬼就见到好几次,有一次还被鬼迷住了。
祭拜完爷爷之后,我们一家三口就赶着末班车回去了。当时在车上,我望着远处天际的一抹红霞,心裡想着世界上真有那么诡异的事情么?我还真想见识见识。至于那个装着凶魂的布袋子,有机会也去挖来看看。没办法,谁叫咱是个喜欢刺激的人呢,哪怕我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,十二岁,正在读小学。
对了,我还没介绍我自己呢。我姓章,名晋宽。出生日期什么大家都知道,清明节的正午十二点。至于家庭背景,我的父亲以前是个摆地摊的,后来凭着脑子裡那点小聪明,慢慢起步开起了一家小型的钢铁厂。母亲在家待业。
一回到家裡,父亲又赶着去中介公司看二手房。现在我们住的房子是出租房,当钢铁厂开起来之后,父亲就琢磨着去中介公司看看有没有看对眼的二手房买下来。虽说是二手房,但总比出租房要好,至少那也是个家。
直到天色漆黑一片,饭桌的菜都凉了的时候,父亲才风尘僕僕的回来。一进门,父亲就一副急性子的样子坐在饭桌上,嘴裡咧着大大的笑容说:「咱们要有自己的房子了。」
「怎么回事,你在中介公司看见中意的房子了?」刚热完饭菜回来的母亲开心的说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,最大的幸福是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庭,一个属于自己的家。
「恩,我刚才看重了一套,是个三层楼的老式房屋。听中介的人说那家人要搬去别的地方,所以想把这房子低价转让了。」父亲狼吞虎咽的吃下热腾腾的饭菜,嘴裡也不含煳的说着。

周师傅说的身躯当然是指手裡的那个白纸小人。
重複念着这句话,父亲就看见棺材裡爷爷的身躯裡有一个个虚幻的人影很艰难的出来,然后落在白纸小人上。
最后连站在棺材边的爷爷也飘进白纸小人裡。周师傅将小人放进布包裡。
「完了?」父亲没想到周师傅做法那么快,根本不像电视裡那些道士做个法要很长时间。
「不然呢。赶紧的,去找个空閒的房间,我要用你的身体过阴,问问你父亲在死之前到底看见了什么。」
父亲按着周师傅的要求,在老屋漆黑的仓库裡收拾一下,空出一片地方摆上木桌,取出一盏老旧的油灯点燃放在桌子上。事情办完之后,父亲赶到灵堂前叫周师傅,一走到灵堂就看见周师傅手裡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,抬起爷爷的拇指放在一碗清水的上空,这么一刺,一滴滴暗红的鲜血垂直掉落下来,一碗清澈透明的水就慢慢被染红。
父亲走到周师傅身后,冷不丁来了一句:「周师傅,你在干嘛?」
周师傅好似没有看到父亲,刚要放下爷爷的拇指,突然被这么一吓,爷爷的手臂直接落在棺材裡,棺材连着晃动几下,差点没将放在棺盖上的清水给撒在地上。周师傅看看正在晃动的血水,直接转过身来怒骂:「你不会发出声音啊。跟个鬼似的,幸好我胆大,不然这条老命都被你吓没了。」
见周师傅恼羞成怒的一顿痛骂,父亲被骂愣了,随后心裡暗暗发笑:没想到周师傅也会有被吓到的一天,还被我看见了。
要知道,从小时候开始父亲就想过各种办法吓到周师傅,可是一次也没成功过。
「嘘,您老消消气。我这不是怕动作太大吵到守夜的亲戚么。再说了,你是阴阳先生,怎么可能会被真的吓到呢!」父亲左手放在周师傅背后上下抚摸,嘴裡讨好的说着。「对了,周师傅,你刚才在做什么?」
周师傅被父亲马屁拍的心花怒放,脸色也缓和下来,很随意的回答父亲的问题。
「这个沾满你父亲血液的清水是作为过阴的媒介。等等你要喝下去,我才能把你父亲的鬼魂上进你身体裡。」
父亲望了望那碗沾有自己父亲血液的清水,咽下一口口水,结巴着说:「周师傅,能不喝么?」
父亲心裡实在接受不了,比如上次被李凤仙迷着含在嘴裡的马粪球,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干呕一阵子。而现在要喝沾有死人血的清水,谁受得了。哪怕这是自己父亲的血,那也不是能接受的。
在心裡暗暗咒骂着阴阳先生尽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而表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周师傅。
说完,周师傅看见父亲讨好的表情和正要开口说话的嘴巴,阴阴一笑,补充着说:「当然,你也可以不喝下去。不过如果我不清楚你老婆见鬼的原因,可能你的老婆和未出生的儿子都会死于非命。」
听到第一句,父亲纠结的表情立马舒展开来,可是一听下去,父亲脸上的表情就只剩下纠结、鬱闷,弱弱的说:「那我还是喝吧。周师傅,你说的,我都准备好了,现在过去吧。」
语音刚落,父亲转身自顾自的走去仓库,也不管周师傅有没有跟上。而周师傅看见父亲暗澹的背影,刚才被吓到的鬱闷全都一扫而空,心里面是满满的舒畅,两步一步的慢慢跟上父亲。
漆黑之中只有一片亮光笼罩在木桌前,油灯芯散发微弱的光芒,父亲和周师傅面对面坐在桌子上,一碗澹红色的水放在父亲面前。
「喝吧。」周师傅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。
父亲犯难的看着那碗水,过了数秒,一副豁出去的样子,端起碗一口喝完。放下碗的时候,父亲看见周师傅一脸无辜的说:「我没让你喝完啊。其实你喝一点就可以了。」
父亲闻言,感觉身体裡的血液瞬间逆流,脸庞通红的看着,正要说什么的时候,周师傅手裡拿着装有爷爷的魂魄的纸人,手成剑指触碰到纸人,然后在父亲额头上一点。父亲就这么憋屈的陷入昏迷中,一头倒在桌子上。
也就是在父亲倒下去的一瞬间,他的头又抬起来,迷茫的看着四周。周师傅看着一脸迷茫呆滞的父亲,从布袋子裡取出一瓶白酒,咕噜咕噜两三口就喝掉一半,酒劲使得周师傅的脸庞通红。就在这个时候,周师傅鼓足了气势对着父亲这么一吼:「可是章有才。」
父亲被吼声惊吓的哆嗦起来,两眼慢慢有神起来,然后疑惑的看着周师傅:「这是哪裡?周兄弟,你也在啊。」
那声音透着苍老嘶哑,已然不是父亲的声音。
周师傅看着父亲,然后叹气说:「有才,你已经死了。」
父亲觉得周师傅在开玩笑,对着他摆摆手,轻轻笑着说:「周兄弟,你别开玩笑了。你是不是来看我,我刚才还在医院呢,怎么就来这裡了......」
话语戛然而止。父亲看见周师傅手裡拿着一面镜子正对着自己,而镜子裡的面貌竟然不是自己那张皱纹满面,头髮苍白的脸,而是自己的儿子章程杰的脸。
「怎么会这样?」
周师傅放下手裡镜子,对着父亲解释起来:「你已经死了两天了。昨天你儿子跑来找我说,你媳妇去医院看望你的时候见到小鬼抬棺,然后你当时正是精气神最衰弱的时候,被阴气冲到了就死掉。只是你当时死掉之后体内还有阴气存留着,死后部分魂魄被阴气锁在身子裡出不来,所以你一直溷溷沌沌,迷迷煳煳,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。」
父亲听了周师傅的话,挺拔的身子塌下来,有些迷茫的呐呐自语起来。周师傅没有说话,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章有才讲话。他知道一般人接受并消化这个事实要时间。
过了许久,父亲才开口说话:「那我现在该去哪裡。」
「地府,头七过后会有鬼差带你去的。」
「哦。」
说完,父亲又低下头静静看着桌面,闷声不吭。
「有才,我要问你点事情。当初你在医院见到你媳妇的时候,你看见了什么东西。」
父亲思索了一下,然后好像顺着脑袋裡的记忆回想起来:「我看见小静背后有很多人影,然后听到有种悲伤的曲调在耳边想起,看到一副朱红色的棺材,我就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,浑身不舒服,之后就昏迷过去了。」

清明。每当这个节气到来,人们心中总会浮现出扫墓、祭祖等传统习俗。然而在我的记忆中,清明只是意味着假期的到来,与扫墓、祭祖无关。我们家扫墓的日子,总是在清明节之前。那时的大山深处,只有孤零零的墓地和随风飘扬的招魂幡,它们在空旷的山野中显得格外孤单。除此之外,便是一片寂静和孤寂。
我跟随父母祭拜爷爷后,总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,向他们提出一连串的问题:为什么我总要提前请假来扫墓?为什么上次大姑说是我克死了爷爷?
父母听罢,脸色逐渐变得阴沉,我赶紧闭上嘴巴。母亲转头和父亲低语几句,父亲紧咬着牙关,似乎在沉思着什么。过了一会儿,他将我拉到面前,神色严肃地向我讲述了一些家族的往事。
父亲告诉我,我出生在清明那天的正午十二点,而那个时刻,正好是爷爷下葬的时间。
1995年二月,爷爷因癌症晚期住进了医院。为了照顾他,家里的亲戚们开始轮流分工,尽心尽力。父亲回家后与母亲商量,决定由他来负责照顾爷爷,而不让母亲踏入医院。他们担心医院中的阴气,或是那些迷信中所说的鬼差,会影响到未出生的孩子。
尽管当时社会已不再迷信,人们普遍相信科学,但在农村,许多人依旧保持着一些传统观念。他们认为孕妇进入医院是不吉利的,尤其是深夜时分,更不宜前往。因此,大多数人会避免让孕妇在夜间去医院。
母亲并没有过多反对,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。从那时起,父亲开始了他三点一线的生活--工厂、家、医院。日复一日,父亲的身形日渐消瘦,脸上的轮廓也变得憔悴。母亲看在眼里,却不知如何劝慰。因为她知道,亲戚们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,对她有着诸多非议。
他们议论着,父亲生病了,做媳妇的却连看都不去看一眼。虽然不是亲生父亲,但对媳妇的疼爱却是有目共睹。没想到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果。那些话语,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,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。
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,母亲心中也在盘算着白天去医院看看父亲。她知道,怀着孩子不能尽孝道,但至少应该去看看,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母亲自我安慰地认为,白天去医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。
就这样,在离清明节只有八天的时候,母亲决定瞒着父亲去医院探望爷爷。然而,也正是这个决定,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。
三月二十八日,清晨。母亲瞒着父亲,买了些水果,急匆匆地赶往医院。那天,恰逢二姑和奶奶交班。母亲刚赶到爷爷住的病房外,就看见二姑和奶奶正在和医生谈论爷爷的病情。她走上前去,和她们打了声招呼,一些零散的话语也传入了她的耳朵。
「妈,爸这病怎么样了?」母亲轻声问道。
奶奶示意母亲安静,然后轻声回答:「还在和医生说这病的事情。」
母亲和奶奶都提起了精神,纷纷将耳朵靠近医生,想要听清楚医生对爷爷病情的判断。
「病人这病已经是癌症晚期了,你们也别指望能治好。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能让病人活得长一些。刚才我看过病人的状况,最多能活两个月......」医生的话语沉重而无奈,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听到医生那沉重的宣告,奶奶的面色瞬间变得暗淡,她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无力地埋怨着天意弄人,哀叹自己的丈夫命运多舛,无法享受长寿。二姑轻轻地扶着奶奶坐在走廊的座椅上,而那位带着眼镜的医生还在继续解释着病情。母亲也上前,轻声安慰了奶奶几句,然后转身缓缓走向病房。
虽然走廊的座椅离病房只有几步之遥,但对母亲来说,却仿佛走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。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思念,回想起他那总是和蔼可亲的笑容,那朴实无华的身影。然而,她万万没想到,父亲的生命竟然只剩下短短两个月。
在深深的思索中,母亲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病房门口。突然,一声古怪的叫声划破了沉寂,让母亲猛然回过神来。她看到全身插满了管子的爷爷,正惊恐地望着她,嘴里发出了那怪异的叫声。
那是怎样的一种叫声啊!在母亲听来,就像是爷爷的喉咙里卡住了什么,喘不过气来,又似乎有人在紧紧掐住他的脖子。
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。当母亲被爷爷的怪叫吓得脸色苍白,正准备叫医生时,更奇怪的现象发生了。病房里的温度开始骤然下降,尽管是初春时节,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,本应是温暖舒适的。然而,怪事发生后,病房内的温度却变得如寒冬一般。
阵阵寒风吹拂着母亲,让她感到极度不适。她心中一惊,注意到房间里的窗户紧闭,窗帘也未曾飘动,这风究竟是从何而来?
紧接着,母亲开始听到一种古怪的音乐声,那是各种乐器合奏出的哀伤旋律,那声音宛如村里举行丧事时的丧歌,令人不寒而栗。
母亲的脸色更加苍白,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从背后升起,那悲伤的音乐似乎就在她背后响起,越来越近。她下意识地微微转身,用余光瞥向后方,这一看,却让她惊恐得直接晕倒在地。
她看见一群身穿白衣的人,脸色苍白如纸,前面两人手持哭丧棒,后面的人则拿着各种乐器。最为惊心的,是最后四人抬着一副朱红色的棺材。
母亲停了下来,不再继续讲述。我疑惑地看着她,却发现她的脸色依然煞白,仿佛即使是这么多年后,再次回忆起那一幕,依然让她感到毛骨悚然。

过了一会儿,心情平复,母亲才将病房里的诡异事件一五一十地叙述了出来。
当她讲完后,病房内陷入了一片沉默,无人出声。若是其他事情,大家或许还能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,但这次面对的,是难以言说的“脏东西”,谁也不敢轻易开口。
一群鬼魂,抬着一副棺材的情景,足以让任何人的汗毛倒竖。这事情太过诡异,于是大家都觉得应该找个师傅来看一看,否则若再发生什么事,后果不堪设想。
当时农村还保留着许多迷信的习俗,认为遇到“脏东西”,若不妥善处理,会让整个家庭陷入混乱,连家禽和宠物都会受到影响。那些真正懂得驱邪的师傅,在破除迷信的运动中大多销声匿迹,剩下的要么是些招摇撞骗的神棍,要么是只会空谈的骗子。大家开始商议,该去哪里寻找一个有真本事的师傅。
“去找邱师傅吧,在邻村好像挺有名的。”有人提议。
“邱师傅?那是个神棍,一点都不准。”立刻有人反驳。
“那去找周师傅吧,以前我们家有事,都是找他的。”有人想起了周师傅。
父亲回想起小时候,自己父亲曾找过的邻村师傅。那时家里也遇到了一些状况,周师傅一来便平息了一切。几十年过去了,也不知道周师傅现在如何。
父亲扔掉了燃尽的烟头,踩灭了它,皱着眉头沉声说道:“行。明天我就去找周师傅。”
第二天,父亲准备了白酒和烟草,赶着早上第一班车去了县城旁的周家岙。家里的亲戚们担心母亲再看到那些诡异的现象,动了胎气,决定分成两部分行动,一部分人赶往村中的老屋守头七,一部分人留在医院,寸步不离地守着母亲。
父亲到达周家岙时,发现离车站不远的周家村被一片浓雾所笼罩,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,连路边的田野里也没有农民在劳作。
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。
父亲出生在农村,他知道农民们总是在太阳还未升起时就下地干活。然而现在太阳已经高挂,村外的田地里却空无一人,这显然不正常。
带着疑惑,父亲走进村子,想找个人问问发生了什么事。浓雾中,一切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。越往村子深处走,雾气越浓,到最后,连周围的景象都消失了,只剩下白茫茫的雾气。父亲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白色的盒子里,看不见四周的一切。
父亲小时候常去周家村,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。即便现在被浓雾包围,他依然可以闭眼走到周师傅家。但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,他的心中不免感到一丝慌乱。
走进村子,浓雾开始变淡,周围的景物逐渐浮现出来。一栋栋房屋的围墙上,木门上都贴满了黄符,地面上也散落着一些黄符。但依旧看不到一个人影。
父亲心中充满了不确定,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,向着空旷的村子喊道:“有人吗?”回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,却没有任何回应。只有他自己的回音,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助。
他小心翼翼地跑向周师傅的家,一路上,墙壁上的黄符如同不祥的预兆,触目惊心。随着每一步的接近,父亲心中的恐慌愈发强烈,直到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周师傅家门前。他回忆起那时的情景,感慨地说:“当时看见周师傅家的大门,我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一些。”
但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,就在父亲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,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,且正逐渐靠近。父亲立刻停下脚步,紧张地盯着那黑影。
随着雾气的散去,一个中年大汉从朦胧中走了出来,他一看到父亲也吓了一跳。而父亲在认出来人是他儿时的玩伴石头哥,全名周石后,心中的紧张终于缓解了。
父亲一屁股坐在地上,喘着粗气,无力地对周石说:“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是谁呢。石头哥,你们村子发生了什么事?怎么从村口进来,一个人影也没见着,地上还洒满了黄符。”
周石也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心脏,平静下来后解释道:“我们村子闹鬼了,你知道吧,以前你经常来我们村中央那个戏台前看戏。就那地方,闹鬼了。因为大家都怕被那唱戏的东西缠上,所以周师傅在戏台周围划出一块空地,大家都挤在那空地里。等到周师傅把那东西收了,我们才能回自己家。你呢?怎么这个时候来周家村,不好好在家守着你那怀孕的老婆。”
父亲缓缓站起身,从口袋里掏出烟盒,抽出两根烟,一根自己点上,一根递给周石。他狠狠地吸了一口,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:“真是怪事,最近怎么发生这么多诡异的事情。我婆娘也见鬼了。所以想请周师傅去看看。”
“行,我带你去找周师傅。”周石答应道。
在父亲的记忆里,戏台只要没有戏班子来演出,就一直是空荡荡的,偶尔有些老人会在戏台上自娱自乐地唱戏。但现在,当他从雾气弥漫的小路中走出来,便看到前面的空地上没有一点雾气,戏台前的空地上坐满了周家村所有的村民,这场面显得有些壮观。
周师傅在人群周围用一根绳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,然后在绳子上倒上黑狗血。一切准备就绪后,周师傅才走到周石面前,和父亲交谈起来。
“三儿,今天怎么有空来周家村。”周师傅一边说着,一边将沾满黑狗血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,脸上带着笑容。
“周师傅,你要帮帮忙,我老婆昨天晚上见鬼了,吓得动了胎气。”父亲焦急地向周师傅解释,将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。周师傅听到百鬼抬棺的事情时,脸色顿时变得凝重。
“这事有点麻烦,等我把这里收拾干净以后,就和你去县里看看。”周师傅说道。
父亲答应了下来,周师傅让周石和父亲都进圈子里去,以免出现什么意外,并且告诉圈子里的村民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别出来。说完之后,周师傅便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家,去拿晚上要用的东西。
父亲和周石跨进圈子里,看到圈子里的村民都神经兮兮地望着四周,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突然冒出来一样。父亲闲来无事,便和周石聊起了村子闹鬼的事情。一说到闹鬼,周石强壮的身子也不禁哆嗦起来。
“就在几个月前的某一天,大家都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去种田,都早早地睡下了。半夜有人起来小解,突然听见有一个幽怨的女声在唱戏,那声音断断续续,时隐时现。第二天那人就和村民说了,大家都笑他是出现幻觉了。大家都没在意这个现象,毕竟一天农活下来,累得要命。可是就在事情过去的几天后,又发生了怪事。深夜,不断有妇女走到戏台前去唱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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