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钟敲响,皇太孙楚曜按制继位。
登基大典仓促而压抑。
一夜之间,东宫变成了皇宫,燕清欢从侧妃变成了太妃,挪往了更偏远的宫苑。
楚曜穿着繁复的龙袍,站在太极殿的丹陛上,接受百官朝拜。
燕清欢远远看着那个挺拔却单薄的背影,觉得无比陌生。
他再也不是那个会躲在假山里看医书、会跟她拌嘴、会拉着她手要她挡板子的小男孩了。
他的眼神落在远处,里面有哀伤,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江山社稷压得喘不过气的沉寂和孤独。
6 玉门关的风秦晚昭到底还是去了。
丧钟敲响时,燕清欢站在廊下,看着铅灰色的天空,感觉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块,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
楚曜穿着素服,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眼底深处,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寂。
这偌大的宫城,真正与她有过温情牵绊的人,又少了一个。
楚曜来她宫里的次数多了起来。
大多时候,他只是沉默地坐着,批阅奏折的间隙,会过来喝杯她泡的茶。
她知道,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越来越浓,那是帝王的象征,却也像一层无形的屏障。
有时他会说起朝堂上的事,哪个老臣固执,哪个将军又请战,语气平淡,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。
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分享秘密,只是偶尔,视线会停留在她脸上,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然后迅速移开。
“清欢,”一次,他放下茶杯,声音有些低,“今日早朝,御史又在说……边关燕家功高……”他没说完,但燕清欢懂了。
她是他名义上的庶母,也是功高盖主家族的女儿。
这份心照不宣的沉重没过多久,魏太后便召见了她。
太后的宫殿一如既往的肃穆,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和陈旧的威严。
“燕太妃,”魏太后端坐在上,声音没什么起伏,目光却像淬了冰,“近来宫中和朝堂上有些闲言碎语,想必你也听说了。”
燕清欢垂着眼帘,没有接话。
“皇帝年少登基,根基未稳,行差踏错一步,便是万丈深渊。”
魏太后继续道,“哀家听说,有人在传,说你是……荧惑皇帝之人。
这话诛心,哀家自是不信的,但人言可畏啊。”
字字句句,都像冰冷的针,扎在心上。
燕清欢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