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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回儿子结婚当天,我当场搅黄婚事刘琴刘勇全文+番茄

真威武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南山养老院“七十二床李老太的费用都拖半个月了,还没交呢?”“交个屁,打给她大儿子,她大儿子说上个月是他交的,这个月该她家老二交了。打给她家老二,她家老二一听是我们养老院的电话,立马就挂。”“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?”“她女儿去年打电话还接,隔个把月还会来看看,给老太婆擦洗,今年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。”“怎么这么臭,准是这死老太婆又拉了。”护工撸起袖子,走到七十二床,对着脸色苍白,满脸皱纹的李老太就是两巴掌。“让你要拉了叫人,叫人!听不懂人话是吧。”“哎呀,你轻点儿,要是脸肿了,她家里人知道了,该找你麻烦了。”另一个护工嗑着瓜子说。“放心吧,这老太婆都来养老院两年了多,就去年她女儿偶尔还来看看,今年都过去大半年了,还没一个孩子来看她,打死...

主角:刘琴刘勇   更新:2025-06-16 19:4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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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刘琴刘勇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重回儿子结婚当天,我当场搅黄婚事刘琴刘勇全文+番茄》,由网络作家“真威武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南山养老院“七十二床李老太的费用都拖半个月了,还没交呢?”“交个屁,打给她大儿子,她大儿子说上个月是他交的,这个月该她家老二交了。打给她家老二,她家老二一听是我们养老院的电话,立马就挂。”“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?”“她女儿去年打电话还接,隔个把月还会来看看,给老太婆擦洗,今年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。”“怎么这么臭,准是这死老太婆又拉了。”护工撸起袖子,走到七十二床,对着脸色苍白,满脸皱纹的李老太就是两巴掌。“让你要拉了叫人,叫人!听不懂人话是吧。”“哎呀,你轻点儿,要是脸肿了,她家里人知道了,该找你麻烦了。”另一个护工嗑着瓜子说。“放心吧,这老太婆都来养老院两年了多,就去年她女儿偶尔还来看看,今年都过去大半年了,还没一个孩子来看她,打死...

《重回儿子结婚当天,我当场搅黄婚事刘琴刘勇全文+番茄》精彩片段


南山养老院

“七十二床李老太的费用都拖半个月了,还没交呢?”

“交个屁,打给她大儿子,她大儿子说上个月是他交的,这个月该她家老二交了。打给她家老二,她家老二一听是我们养老院的电话,立马就挂。”

“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?”

“她女儿去年打电话还接,隔个把月还会来看看,给老太婆擦洗,今年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。”

“怎么这么臭,准是这死老太婆又拉了。”护工撸起袖子,走到七十二床,对着脸色苍白,满脸皱纹的李老太就是两巴掌。

“让你要拉了叫人,叫人!听不懂人话是吧。”

“哎呀,你轻点儿,要是脸肿了,她家里人知道了,该找你麻烦了。”另一个护工嗑着瓜子说。

“放心吧,这老太婆都来养老院两年了多,就去年她女儿偶尔还来看看,今年都过去大半年了,还没一个孩子来看她,打死了都没人管。”

“她这两个儿子,也太不孝顺了。”嗑瓜子的护工有些唏嘘。

“一看她就是当妈的不慈,对孩子不好,所以孩子才不孝顺。要是她是一个好妈妈,孩子能这么对她妈?这种人就是活该。”

“呜呜呜……”李老太呜咽着哭了起来,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。

她从来没有对孩子不好,她为孩子们倾其所有,付出了半生,能为孩子做的,她都做了,孙子外孙,也都是她帮忙带大的。

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?

老头子退休后,他们是跟老大一家住的,老头子有退休金,她没有。老大两口子对老头子很好,拿她确实当老妈子一样使唤,也很是嫌弃,但这日子也勉强能过得去。

老头子一走,老大就赵老二商量起了她的养老问题。

老房子拆迁,老幺作为女儿,没有分到钱,说她没分家产没义务养老,不参与。

老二说老大是老大,之前老头子在世的时候,也是说的跟老大一起生活。且老头子的退休工资,都补贴给他们家了,就该他们养。

老大说她偏心老二,把工作让给了老二,该老二养,他养了父母这么多年,他的责任已经尽够了。

两兄弟互相推诿,吵的翻天覆地,最终决定一个人养三个月,轮着来。

说是养她,可不管是在老大还是老二家,她都是要干活的,还要被儿媳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嫌弃。

不是说她菜炒咸了,就是地没拖干净,衣服没洗干净,这也干不好,那也干不好,老了一点都用都没有,

尤其是老二媳妇,对她最是恶劣,还直接骂她老不死的。

她在老二家,呼吸都不敢重了。

就这么过了三年,两年前她在老二家打扫卫生,拿起老二媳妇放床上的衣服时,钱掉出来落地上了。

她弯腰去捡,老二媳妇儿进屋看到了,一把推得她摔地上,说她偷钱。

不管她怎么解释,老二媳妇就说她是想偷钱,偷了拿老大家里去。

这一摔,让她摔断了腿。

她疼啊,忍了两天,求老二送她去医院,老二媳妇说她装怪,老二也让她消停些,然后她就瘫了。

再然后,两兄弟商量,把她送到了养老院,选的最低的标准,一个月一千八,两兄弟轮着给。

头一年给得还算及时,今年不知道怎么的,轮到老二那个月就总是拖欠了。

她也成了经常被护工打的老太太之一了,饭不给吃,拉身上了不给换裤子,屁股和大腿上长满了褥疮。

她甚至能感受到屁股上面有东西在爬,在往她的肉里钻,应该是长蛆了。

她怕呀,她最怕的就是虫了,可现在她的身上却长满了虫。

除了她那姑娘,头一年来看过她几回,给她擦洗。

她在养老院里待得太痛苦了,求姑娘把她接出去,被拒绝后,她又气又伤心,把姑娘骂了一顿,姑娘就再也没来过了。

“自己妈没当好,还有脸哭,既然还有力气哭,那今天也别吃饭了。”

说完,护工就叫上另一个护工出去了。

李老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,在饥饿和恐惧之中身子渐渐变凉。

在意识消散前,她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。

难道真的是我这个妈当得还不够好吗?

不,不是她这个妈当得还不够好,而是她用自己的血肉,喂养出了两个不孝的白眼狼。

……

“噼里啪啦,噼里啪啦……”

李老太在一阵鞭炮声中睁开眼,旁边的小姑子林秋芳推了她一把,“嫂子,还愣着干啥,新娘子都到门口了。”

李老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只是眼尾有些细纹的小姑子林秋芳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林秋芳死的时候不是都四十多岁了吗?怎么到了地府,看着才三十出头。

说起她这小姑子林秋芳也是可怜,嫁了个家暴男,起先没看出来,打得也少,再等几年,那男人下岗了,就开始对林秋芳频繁动手了,打起来也没轻重。

林秋芳怕外人知道了丢人,也不说,直到被打死了她们才晓得。

她那几个孩子,还出具了谅解书,她男人没判几年,就出来了。

“嫂子,你看我干啥?”林秋芳皱眉“你二媳妇儿到了,赶紧去迎新娘子呀。”

迎新娘子?

李老太回过神来,扫了一圈张灯结彩的堂屋,又看了一眼外头摆满桌子的院子,左手摸右手,热的,不是鬼。

再掐了一把,会痛,不是梦。

她竟然重生了!

重生到了老二娶媳妇的这一天!

“喜婆婆在这里,喜婆婆在这里……”

李老太还没反应过来,一群不认识的年轻人,就冲她跑了过来,抓住了她的手脚。

“诶,你们干什么?”被挤开得林秋芳喊着。

“结婚三天无大小,我们闹喜婆婆呢,你们可别管。”说话的是新娘子刘琴的弟弟,他手掌全是锅底灰,脸上带着赤裸裸的恶意。

“放开我,我们这片可不兴这些。”李老太用力挣扎。

上辈子的今天,是她二儿子结婚的日子,也是她最屈辱的日子。


上辈子的今天, 因为她在老刘家狮子大开口要了888的高价彩礼后,打听道刘家一家人品不行,刘父年轻的时候骚扰女职工,被厂里开除一直赋闲在家。

刘母是个扫厕所的临时工,贪婪爱占小便宜。

刘琴这个弟弟刘勇更是个混不吝的小混混,是派出所的常客,就反对了这门亲事。

劝老二算了,给他掰开了揉碎了讲,刘琴这样的家庭,这样的父母,这样的弟弟,以后会成为他的负担。

可老二就像是着了魔一样,非要跟刘琴结婚,还说她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,瞧不起刘家人,还说刘琴的爸爸是冤枉的。

是那个女职工勾引的刘父,刘父不从,那女职工就诬陷了刘父。

坚持要是不能跟刘琴结婚,他就一辈子都不结婚了。

她心疼老二下乡吃过苦,拗不过他,也只有捏着鼻子答应了。

但她不知道老二把这些话都告诉了刘琴,她弟弟刘勇为了出气,故意在结婚这天,闹她这个喜婆婆,收拾她。

这还是后来住老二家了,刘勇到老二家走亲戚,亲口给她说的。

刘勇得意的笑着说:“你们这片没有,我们老家可有,闹喜婆婆可不能生气,不然就是不吉利。”

说着,刘勇满是锅底灰的手,就在李老太脸上一通乱抹,李老太被人抓着躲不开,脸顿时黑如锅底,盘过的头发,也乱入鸡窝。

“把她身上的外套扒了,挂上牌子。”

抓住李老太的人,七手八脚的扒掉了她身上的新衣裳,给她脖子上挂上了“争当老妈子,伺候媳妇儿我光荣。”的牌子。

“快快快,把人押出去。”

“你们放开我。”上辈子在床上躺了两年,刚重生回来,还没适应身体,使不上力,声音也小,就像一个犯人一样,被押了出去。

她一出现,门外一阵哄笑。

听到这些哄笑声,李老太的眼就像上辈子一样发黑,她强迫自己抬起头,就看见刘琴坐在老二的自行车上,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,老二也在笑。

她扫视一圈,看到老大媳妇儿张娇抱着孙子俊俊,好像皱了下眉。

老大林国栋手里拿着烟,也跟着大家一起在笑。

原来上辈子,老二和老大看到她这样也在笑吗?

接着她又看到了老头子林永年,他年轻了好多,头上都还没白头发。

他嫌弃地撇撇嘴,往旁边挪了挪,也牵起了嘴角。

她上辈子被这样闹,只觉得丢人抬不起头,根本就没抬过头,倒是没注意到这些最亲近的人,看她被这么羞辱是这个反应。

“争当老妈子,伺候媳妇最光荣。”刘勇跳到李老太身边,念着牌子上写的字。

又引起一阵哄笑。

“哪有这么闹婆婆的,这也太过分了,我院儿可不兴这样。”王大妈一脸气愤。

赵大妈拍了拍她的手,“别说了,人林家结婚的大日子,书萍和老林都没说什么,我们说了,要是闹得人家结婚不高兴,还得怪我们。”

刘勇:“来,让喜婆婆再给新媳妇儿鞠个躬。”

李老太气得浑身发抖,被强行按着头,给刘琴鞠躬。

“咯咯咯……”

她听到了刘琴母鸡打鸣一样的笑声。

“好了,好了,别闹了,差不多了, 差不多了。”林秋芳站在嫂子身边,挥着手说,被新娘子的弟弟这么闹,林秋芳都替嫂子觉得难堪。

刘勇跳到李老太面前,歪着头恶劣地冲她道:“李婶你以后可得好好伺候我姐,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了我姐,我可饶不了你。好了,放开她吧。”

刘勇的几个小弟,听令松开了李老太。

获得自由的李老太,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刘勇的脸上。

刘勇被打懵了,捂着脸怔怔地看着李老太。

不但刘勇被打懵了,其他人也看懵了,没想到一向脾气好,性子软的李老太,在儿子结婚的时候被闹了,还会动手打人。

李老太甩了甩打痛的手,终于适应这具年轻的身体了,有力气的感觉真好啊。

“林建设!”刘琴看弟弟被打顿时炸了,大声尖叫着。

“妈,你怎么能打人!”林建设皱着眉大声呵斥。

林永年也扒拉了李老太一下,“大喜的日子你发什么癫。”

老二结婚呢,就算被这么闹她心里不高兴,也应该忍着,怎么能打新娘子的弟弟呢。

李老太胸口剧烈起伏着,她的好儿子,她伺候了半辈子的男人,都在指责她呢!

他们只看到她打人,却跟眼瞎一样,看不到她是怎么被人羞辱的!

“死老太婆,你敢打我……”刘勇反应过来就要还动手,刘家送亲的其他亲戚见状,连忙拦着劝。

“勇子别动手,你姐结婚呢。”

“消消气,忍一忍……”

他们就说别这么闹的,勇子非说林家的老太婆瞧不起他家,瞧不起他姐,他就要收拾老太婆一顿出气,还让这老太婆只能忍着。

看吧,现在闹出问题了吧。

要说琴琴这个条件,能找到林建设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,虽然她模样是好,但其他人只要一打听到她爸妈和弟弟是啥人,早就跑远了,不然她也不会拖到二十二了才遇到林建设。

“林建设你妈必须跟我弟弟下跪道歉,不然这个婚我就不结了。”刘琴气得浑身发抖,她这还没进刘家门呢,她弟弟就被打了,这不是打她的脸吗?

她以后在这大院,还怎么住?

这个场子,她必须要找回来。

弟弟要闹未来婆婆的事她是知道的,她也气李书萍瞧不起她家,想让老太婆在婚礼当天被收拾得抬不起头,也知道她刘琴不是好欺负的。

她以为这老太婆就算生气,也不敢在婚礼当天闹起来,受了羞辱还要笑呵呵的,没想到却超出了她的预料。

“对,必须让这死老太婆给我下跪道歉,不然我姐就不嫁了。”

李老太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,全身都在颤抖,一一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。

林建设黑着脸跨坐在自行车上,老大两口子虽然皱着眉但却没说话。

林永年面色阴沉的看着她,仿佛她做多错的事,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一样。

李老太的心一点一点的凉透。

“这哪里有让长辈给晚辈下跪的?也不怕折寿。”王大妈实在忍不了,指着刘勇说。


刘勇:“关你屁事,再指掘了你的手指头。”

王大妈的双胞胎儿子,赵文和赵武从她身后站出来,“你掘一个试试。”

虽然他们一个叫赵文,一个叫赵武,但是两人都很强壮,都进了钢铁厂的保卫科。

在这个工作紧张的年代,两人能进厂里的保卫科,靠的都是实力,不是关系。

刘勇看到两兄弟这么大块头就怂了,往后退了两步。

赵武鄙夷地哼了一声。

刘勇歪嘴摸脖子,给他等着。

刘琴跳下自行车后座,转身就要走。

“走,这个婚不结了。”

既然林家的人还不表态,那她就逼他们一把。

“琴琴……”林建设连忙一把拉住刘琴琴,扭头气急败坏地冲李老太喊,“妈,你还不快跟琴琴弟弟道歉。”

这就是她把自己的工作转让给他的好儿子呀,三个孩子,就他下了乡,她心疼他下乡吃了苦,心里头有亏欠,所以对他格外迁就。

可他竟然为了刘琴,让她下跪道歉。

“林建设,我是你亲妈呀,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,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,让我下跪道歉?”

林建设:“……”

让妈下跪道歉确实有些过分,但是他总不能不结婚吧?

而且本来就是他妈打人不对,他好不容易才能娶到琴琴,今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他们的婚礼。

“刘琴呀,今天这事儿确实是你婆婆打人不对,但她毕竟是长辈,是你婆婆,下跪就算了,就让你她给你弟鞠躬道个歉吧。”林永年沉着脸说。

他林永年的婆娘要是给儿媳妇的弟弟下跪道歉了,他也没脸。

刘琴看了一眼林永年,知道林家都是他做主的。

而且他还是钢铁厂的八级焊工,一个月有一百二十多块钱的工资呢,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。

“看在您老的面子上,只要她鞠躬给我弟道个歉,再给我弟包五十块钱的大红包,再给我包两百的下车红包,这事儿我们就算了。”

林永年皱眉,“两百块钱的下车红包,会不会太多了?”

刘勇大喜的日子送姐姐出嫁,挨了打,给他包个五十的红包没啥。

但是这下车红包,要两百就有点不合适了,他们这一片下车红包就没要过这个数的,老大结婚下车红包才二十。

“哟,这林家老二媳妇可真厉害,我家嫁闺女,彩礼才两百呢。”

有人说:“人家光彩礼钱就是888了,这家里越穷的,要这些就要得越凶。”

这些话传到了刘琴耳朵里,她咬着下唇狠狠瞪了那些说闲话的人一眼。

她们家女儿要不到那么多彩礼和下车钱,那是她们女儿没本事,依她看这些人就是嫉妒。

林国栋也看着二弟说:“老二两百块下车钱太多了, 你劝劝你媳妇。”

林建设不说话,他才不劝呢,来的路上琴琴都跟他说好了,下车红包要两百,他得支持。

要来都是他们两个的小家的,反正爸妈的钱,他不要的话,也要给大哥。

他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,也是同意的。

刘琴板着脸说:“我没想要这么多的,可她打了我弟,我咽不下这个口,下车红包没两百我也不嫁了。”

下车红包,其实是她家里一早就说好的,她妈说,结婚的时候要这种钱是最好要的,婆家碍于面子都会给。

正好这死老太婆又打了勇子,还可以把锅甩在老太婆身上,让林老头子也埋怨她。

张娇抱紧了怀里的儿子,两百的下车红包,她当年结婚下车红包可才二十呢。

李老太愤怒地瞪着刘琴,她简直就是放屁,上辈子没这档子事,她一样要了两百的下车红包。

为此老大媳妇还跟她闹,带着孩子回了娘家,她给老大媳妇补了四百块钱,才把人哄回家。

林永年眼神冷厉地瞪着李老太,这个老娘们儿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邪风,人家闹一闹她,也是为了婚礼热闹一下,她还生气动手打了人,害他要多出这么多血。

“还愣着干什么,还不赶紧跟人刘勇鞠躬道个歉,回屋包两个红包出来!”林永年没好气的低喝道。

李老太看着林永年凶巴巴的脸,就想跟他老脸上来一巴掌,这就是她伺候了一辈子,过了一辈子的男人。

上辈子,不管是跟儿子儿媳还是亲戚,有了什么矛盾,他选择的永远都是让她出来道歉,息事宁人,永远看不到她的委屈,从来不会站在她这一头。

美其名曰是想家庭和睦,她这个当妈的,当婆婆的要大度,要宽容,不能跟晚辈们计较。

他现在让被羞辱的她当着亲朋四邻的面,跟刘琴弟弟道歉,就没想过她以后在这大院里能不能抬起头来。

还有老大,刘琴姐弟这么羞辱他妈,他们就站在一旁看着,话都没有一句。

“呸。”李老太对着林永年的脸啐了一口,啐了他一脸口水。

林老头:下雨了?

不是,是老太婆冲他吐口水了!

她怎么敢!

“我道你娘的歉,我包你大爷的红包,林永年你个老不死的,刘琴弟弟故意羞辱我,给我挂牌子,押着我像个犯人一样,给刘琴鞠躬,你是眼瞎 ,是看不到吗?”

李老太压抑在胸腔里的怒火喷薄而出,音声都破了。

上辈子她忍了一辈子,憋屈了一辈子,重活一世她不会再忍了。

四周寂静无声,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李老太和林永年。

不敢相信,李老太竟然骂林永年,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。

谁不知道李老太最在意老林了,老林爱吃热饺子,她饺子都五个五个的跟林老头煮。

这大院里的男人,那个不羡慕老林有个这么贤惠的妻子。

林永年还没反应过来,李老太又指着林建设骂,“还有你,林建设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,老娘为了你能娶媳妇儿, 把还差五年就退休的工作都转给你了,你为了这个女的,让老娘下跪道歉,简直不是人。”

“没良心的白眼狼,生你还不如生一块叉烧。”

林建设被骂得一愣一愣的,长这么大,他还是第一次被他妈骂。

李老太持续输出,瞪着刘琴,“这个婚你爱结不结不结滚蛋,还要200的下车红包,你配吗?”

“你……”刘琴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林永年气得满脸通红,“人家闹一闹,开个玩笑,也只是为了婚礼能热闹一些而已,又没有恶意的。你动手打了人,你还有理了!”

“那他们怎么不闹你?他们没有恶意,那你来呀。”李老太把脖子上的牌子取下来挂林永年脖子上。

“你去给你儿媳妇当老奴才,伺候你儿媳妇最光荣。”

林永年黑着脸把牌子取下来扔地上,还踩了两脚,眼底迸发出慑人的冷光。

“你怎么不继续戴着了?多好玩儿呀,戴着让大家乐一乐呀!怎么轮到你,还没给你抹锅底灰呢,你脸就黑了!”

“我看你真的是疯了!”林永年抬手一巴掌扇在了李老太脸上。


李老太被扇得转了个圈儿,被小姑子扶住了才没摔倒。

李老太只觉得半边脸都木了,木了过后就是麻,麻了过后就是疼。

“老林,你怎么能动手打书萍呢!”王大妈愤怒地瞪着林永年。

林永年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,就没少打书萍,看着孩子们大了又有了孙子,稍微收敛了一些,现在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了。

“嫂子你没事吧?”林秋芳关心地问,“你说你平时脾气挺好的一个人,今天怎么还闹起来了呢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脾气。”

她哥的脾气随了她爸,对自己媳妇儿比较暴躁,稍有不顺就是甩巴掌。

林永年半点不觉得心虚,反而理直气壮地冲李老太吼,“大喜的日子你非要闹什么!丢不丢人。”

李老太缓缓抬起头,望着震怒的老头子。

林国栋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妈,虽然刘琴姐弟是有点过分,但是她也确实不该在老二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。

把爸惹怒了,能有她啥好果子吃。

李老太摇摇头,轻轻拍了拍王大妈抱着自己的手,示意她松开自己。

王老太松开她,刚要开口,就见她像矫健的猫一样冲了出去,对着林永年的脸就是两巴掌,然后就是毫无章法的乱挠。

“林永年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。”李老太气疯了,对着林老头又打又踹。

“哎哟,哎哟……”林永年痛得直叫唤,往后退着躲避的时候,左脚绊到了右脚,摔倒在地。

李老太乘势而上,跨坐在林永年的身上暴力输出。

大家都看呆了,反应过来,才将李老太拉开,将林永年扶起来。

李老太的小女儿林小玉身上围着围裙,蹲在厨房的地上洗菜,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,根本没无暇顾及外头 发生的事。

“小玉,打起来了, 你妈和你爸打起来了。”大院的小姐们郭小春跑进厨房。

啊?

林小玉抬起头,不能吧,她妈最听她爸的话了,连跟她爸拌嘴都少,她爸都好几年没动过手了,这怎么又打起来了。

而且,今天可是她二哥结婚!

“你还愣着干啥?快出去呀,你妈今天发威了,骂了你未来二嫂,骂了你爸,还骂了你二哥。”

那真的是她妈不是别人?

林小玉连忙起身,在围裙上擦了擦水,跟着郭小春一起跑出去了。

刚走到大院门口,就听见她大哥在说:“妈你疯了,你怎么能打爸呢?”

然后是二哥:“妈我看你是真的疯了,打了琴琴弟弟又打我爸,我看你就是想让我结不了婚!”

“我是疯了,被你们逼疯的!”李老太歇斯底里的大喊。

她被人羞辱的时候,他们爸打她的时候,他们屁都没放一个,轮到她打他们爸,他们都站出来指责她了。

她好恨,好气,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涌。

突然,她眼前一黑,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。

“妈。”

在失去意识前,她好像听见是小玉在喊。

李老太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,梦到了老二媳妇儿进门那一天,她大闹了一场,也彻底看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。

她总觉得,儿子们是因为娶了媳妇儿才变的,其实不是,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把她这个妈放在心上,把她的付出当理所当然,从来不觉得她的付出是有价值的。

在梦里闹了一场虽然很痛快,但李老太对自己的发挥并不满意,她应该把那两个白眼狼都打一顿。

她把这个梦,当做死前老天爷给的最后的奖励,却还听见有人在喊:“妈,妈,妈。”

李老太缓缓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年轻稚嫩还带着婴儿肥的脸。

圆圆的脸庞,大大的眼睛,担忧的神色,是小玉,十七岁的小玉。

别说,小玉还是这个时候好看,连圆圆的肉肉的一看就很有福气,不像四十岁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减肥,人都瘦得皮包骨了。

等等,皮包骨,一个正常人保持身材减肥,怎么可能瘦成皮包骨呢。

李老太再次回忆了一下,去年小玉还到养老院看自己时的样子。

她脸色很苍白,夏天都还戴着帽子,穿着长袖,一次比一次看着都要憔悴消瘦。

小玉最后一次来看她的时候,她哭着求小玉带她回家,小玉跟着她一起哭,还说也想接她出去,但没有那个条件,也没办法照顾她。

她生气了,骂小玉是白眼狼,让她滚别再来了。

后面小玉就捂着嘴跑出病房了,当时,她似乎还听到了呕吐声。

李老太浑身汗毛竖起,难道小玉那时候是生病了,生了很严重的病,所以才会那么瘦,那么憔悴?

后面这一年,医院打电话小玉都不接,会不会是小玉已经……

李老太不敢想了,她不敢去想女儿可能走到了自己的前头。

眼泪从眼角滑落,热热的,她不是只做了一场梦,确实是回来了。

林小玉发现她妈眼皮在动,就试探的喊了几声,她妈果然醒了,睁眼看着她一动不动,然后就很悲伤的哭了。

看到妈哭,林小玉鼻子一酸,也跟着一起哭了。

“傻丫头,哭啥?”李老太想抬手给女儿擦眼泪,却发现自己手输着液呢。

她这是晕倒,被送到医院来了。

病房里只有她这一张床有人,而她的床边,也只守着小玉。

林小玉抽噎着道:“看见妈哭,我心里也难受。”

“妈不哭了,你也别哭。”李老太吸吸鼻子,收了眼泪。

林小玉低头擦了擦泪。

“你爸他们呢?”

林小玉嘴唇嗫嚅,小声回道:“他们在家待客呢,你晕倒后,爸就让大哥送你来医院,我不放心就跟着一起来了。”

妈都晕倒了,他们还有心思在家里给二哥办婚礼呢,林小玉觉得他们有些过分。

“那你大哥呢?”

“回去吃席了。”她不让大哥回去,大哥说有她守着就够了,等会儿让大嫂送饭来就走了。

“呵……”李老太冷笑。

都是她的好儿子,好儿子。

不出意外,她晕倒后,林永年应该跟刘琴弟弟赔了不是,拿了红包,把刘琴迎进门儿了。

她闹那么一场,最终也还是成了笑话,但她心里憋着的郁气散出去了。

所以,她以后还要继续闹,她不痛快,谁也别想好过!


“咕——”林小玉的肚子发出一声长鸣。

“饿了?”

林小玉红着脸点点头。

李老太在兜里摸了摸,摸出一个红包来,这是给刘琴准备的改口红包,里头是二十,她抽了一张大团结出来。

“拿去食堂打点吃的回来。”

林小玉没接,“大哥说了会送饭来。”

李老太冷笑,“我们饿死了,你大哥都不一定送得来。去买吧,打点肉,没有票可能要贵些。”

他们三爷子都在家里,大鱼大肉,没理由她们俩娘在医院喝稀饭。

林小玉拿着钱去了医院食堂,借了食堂的饭盒,打了一个炒白菜和一个红烧肉,买了四个大馒头。

总共花了一块五,剩下的八块五林小玉还给了李老太。

李老太把钱揣回兜里,坐在床上和女儿一起吃饭。

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,已经是下午四点了,从邻居家借的桌子凳子,邻居们都搬回去了,就剩下碗筷,等着洗完才还回去了。

碗筷就放在两个大木盆里,堆在厨房门口,院子也没扫,厨房和屋里都乱糟糟的,也没收拾。

“忙活了一天,可真累啊。”林成才瘫坐在凉椅上。

林国栋也走过去坐下,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拍额头,“哎呀,我忘记给妈送饭了。”

回来后忙着吃席,吃完又忙着送客人,都把送饭的事情忘了。

林永年嘴角朝下一耷拉,扯到脸上的伤口,疼得他呲牙咧嘴,“嘶,你妈身上有钱,自己晓得买饭吃,饿不死她的。”

林国栋想了想,“也是。”

“老林。”邻居赵大妈走到门口,“我来拿我家的碗,晚上要用。”

中午在林家吃的席,家里用不上碗,晚上要在自己家吃,就要用碗了。

“碗?碗好像还没洗吧?”林永年看着大儿子。

林国栋:“没有吧……”

问他干啥,洗碗又不关他的事。

赵大妈皱眉,“你们家这么多人,还没人洗碗呐,该不会是想等书萍回来洗吧?”

这人都被气晕进医院了,这一家子人还等着她一个病人回来洗碗,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吧。

书萍总夸她这几个儿子能干又孝顺,这哪里孝顺了,她都去医院了,也没见一个人担心她,去医院看她,还等着她回来收拾呢。

林永年:“谁想她回来洗了,这不是忙嘛。老大,喊你媳妇儿出来把碗洗了,好还给邻居们。”

张娇在房间里听到公公让自己洗碗,本来就因为刘琴的彩礼和下车红包比自己高的她,当即便拿起自己的小皮包,抱起儿子走了出去。

“媳妇儿你这是要去哪儿?”林国栋起身。

张娇板着脸,阴阳怪气地说:“这个家都没人看得起我,当然是回娘家。”

林永年一脸懵,“老大媳妇儿,你这话怎么说的,这个家谁看不起你了?”

“就是啊。”林成才也跟着说。

赵大妈一听,立刻靠门框吃瓜。

“你和我婆婆。”张娇说,“我跟老大结婚彩礼才多少,下车红包才多少。你们二老给刘琴彩礼888,下车红包200 ,不就是看不起我,觉得我不如刘琴吗?”

“既然你们看不起我,那我就走。”张娇说完,就抱着孩子走了。

现在不借题发挥离开,难道还要留在家里收拾吗?

林国栋怔了三秒,抬脚追了出去,“媳妇儿,你别走。”

他才不待在家里,待在家里要洗碗。

林永年一脸懵,没想到会因为老二媳妇的彩礼和下车红包,把大儿媳给得罪回娘家了。

赵大妈是个明白人,“哟,你家老大媳妇这是想让你们把差的彩礼补上呢。”

林永年皱眉,“家里的钱,给老二娶媳妇儿都花得差不多了,哪里还有钱给她补?再说了,这彩礼是她家要的四百,又不是我们提的。”

其实家里还有些钱的,但给老大媳妇儿全补上,他舍不得。

赵大妈:“不管谁提的,差这么多,搁谁心里都不痛快的。有句老话怎么说的,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怕少,就怕不平均。”

要是搁她公婆,给她的彩礼比给妯娌的少,她也不痛快的,所以她和她妯娌进门的时间虽然差了四五年,但彩礼却是一样的。

林永年:“……”

在新房跟刘琴腻歪了一阵的林建设走出来说:“爸,我大嫂也小肚鸡肠了,你可别惯她。过不了两天,她就灰溜溜的回来了。”

林建设觉得她大嫂就是屁事多,他媳妇儿彩礼高下车红包多关她什么事儿,她还闹起来了。

这不是给他们两口子找不痛快吗?

他大嫂娘家两个嫂子呢,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,哪里能容得下她在娘家多住,多吃半碗饭怕是都要受白眼。

真是头痛,林永年摸了摸头。

“哎呀,你们也别坐着了,赶紧把碗洗了还给我。”赵大妈又催了起来。

林老头抬头看着林建设,后者往后退一步,“那有新郎官儿和新娘子结婚第一天活的。”

赵大妈看得直摇头,这林家的男人都是懒鬼,都怪李书萍把他们照顾得太好了。

一个大院住了这么多年,他就没见过这林家的男人干过家务。

“老林……”

“老林我来拿碗了。”

其他邻居也来要碗了,林老头认命的站了起来。

医院李老太的水已经输完了,“没什么事了,你要是觉得没有不舒服,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
回家,回家干嘛?回家洗碗收拾吗?

她可没忘记,上辈子林建设结婚,她和小玉两个一直收拾到晚上九点。

林永年几爷子都说忙了一天累坏了,都不动,张娇因为彩礼的事情闹,抱着俊俊回了娘家。

她才不回去呢,那个家谁爱收拾谁收拾。

“我觉得我头还有点晕。”

护士:“那你就再住一晚上观察一下。”

“行。”

林小玉说:“那我留在医院守着您。”

“好。”李老太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,还是小棉袄知道心疼人。

林小玉怔了一下,记忆里妈妈最喜欢的一直都是两个哥哥,会抱他们,摸他们的头,还给他们擦汗。

妈妈这么温柔的笑着摸她的脸还是第一次。


碗滑溜溜的,林永年拿不住,洗得慢不说,还摔碎了两个碗,好在摔碎的都是自家的。

他怕摔碎了邻居的碗还要赔,就出了五角钱,让大院的小姑娘郭小春帮他洗。

能赚钱郭小春自然乐意,收了钱乐颠乐颠的把碗洗了。

碗洗好,邻居们都拿走了,又有邻居催林老头把大院的地扫了。

等林永年扫完地,天也黑了,大院家家户户都做上了晚饭,就林家还是冷锅冷灶的。

“我妈还没回来呀,琴琴都饿了?”林建设扣着扣子从房间里走出来。

刘琴琴自从跟客人们敬了酒后,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。

林永年皱眉,“你大哥说医生说你妈没什么事,就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,输点液人醒了就行了,人这会儿都还没回来。”

“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,要不要去医院看看?”

妈把他的婚礼闹成那样,让他要被人笑话,他还记挂着她,林建设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超绝好儿子。

“你妹妹在呢,要是真有啥大问题,你妈早就回来说了, 我看你妈就是在医院待着躲懒呢。”

知道回来有一堆东西要收拾,所以故意不回来。

林建设觉得他爸说得有道理,要是有大问题,小玉早就回来通知家里了,那就不用担心了。

“那我们晚上怎么吃?”

林永年看向林建设,“你下乡那么多年,应该会做饭吧?”

都说下乡苦,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干,煮饭那肯定也是自己煮的。

林建设摇头,“我在下乡,都是跟知青点的知青一起搭伙吃的,都是女知青煮饭。”

“要不让你媳妇出来煮下晚饭?”林永年用商量的语气说。

林建设翻了个白眼,“哪有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就煮饭的。”

他可舍不得他媳妇儿一进门就干活。

林永年:“你妈跟我结婚当天晚上就给一大家子包了饺子呢。”

他现在还记得是荠菜饺子,把他们一家子人都吃美了。

嗯,想吃荠菜饺子了。

“那是我妈。”林建设一副我妈怎么能跟琴琴比的样子。

“爸,你是在农村长大的,应该会做饭吧?”

“农村哪有男人做饭的,都是女人做。”林老头瞪眼。

他就会煮个稀饭,下个面条,但哪里有老人公煮饭给儿媳妇吃的?

要是煮了,那他不真成儿媳妇的老奴才了?

林建设:“那只有出去买了?”

“去买吧,建设你去。”林永年摆手。

“给钱。”林建设摊手要钱。

“你不是有钱吗?”他都上两个月班,领两个月工资了。

林建设:“都给琴琴了。”

结婚前他们两口子就说好了,他们的小家,琴琴管钱,下午他就把钱给琴琴了,不过他还是给自己偷偷留了二十块私房钱。

林永年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,回屋拿了钱和票,让林建设去国营饭店买几斤饺子回来吃。

等林建设买好饺子回来,刘琴才从房间里出来。

自己结婚的日子,先是婆婆闹了,又是大嫂闹着和大哥带着孩子回了娘家,刘琴心里挺不舒服的,脸色也不太好看。

“别不高兴了,等明天我妈回来了,我让她给你道个歉。”林建设给刘琴夹了几个饺子在碗里。

刘琴看了公公一眼,“她连爸都打了,哪里会跟我道歉?”

就算道了歉,自己也不会原谅那个老太婆的。

林永年:“……”

“我弟弟真的没恶意的,他只是想在我的婚礼上热闹一下,没想到她会那么小气,还打人。”刘琴继续上眼药。

林永年点头,“我们都晓得。你妈今天就是脑子出问题了,你放心等她明天回来了,我好好说说她,她肯定会跟你道歉。”

李书萍平时性子那么软,那么听他话的一个人,今天会突然那样,肯定昨天晚上忙得太晚,没睡觉脑子出了问题,竟然连他都敢打。

等她清醒过来,指不定怎么后悔呢。

刘琴:“那我就等着了,只要她好好跟我道个歉,我还是愿意在这个家里跟她好好相处的。”

“爸,你看琴琴多明事理,不像我妈……”林建设撇了撇嘴,都懒得说他妈了。

刘琴嗔怪地睨了他一眼。

“啊切,啊切……”李老太躺在病床上打了两个喷嚏。

跟她挤一张床上的林小玉听见了,以为她冷着了,忙把被子往她那边拉了拉。

李老太按住她的手,“不用拉,妈都盖着呢,打喷嚏准是你爸他们在骂我呢。”

“爸爸也太过分了。”林小玉噘着嘴小声嘟囔。

李老太冷哼,“他是死性不改。”

孩子们没成人前,他是使用暴力,老了就使用冷暴力。

“你爸和你两个哥都觉得我不对,不该闹,你觉得是妈不对不?”李老太问女儿。

林小玉皱眉,“他们都那么欺负您了,本来就该闹了,明明是我爸他们不对,看着你被刘家人欺负也不阻止。也是我在厨房帮忙不知道,不然我肯定会阻止他们欺负您的。”

李老太叹了口气,搂着女儿声音有些哽咽,“这个家,只有你知道心疼妈。”

林小玉抱紧妈妈,“您是妈妈呀。”

虽然妈妈平时,不是让她做这个就是做那个,要不就是说她这里没做好,那里没做好,可依旧是她最爱的妈妈。

第二天是星期天,早上在医院食堂吃过早饭,李老太才办了出院手续出院。

在医院门口等公交车的时候,李老太一低头,发现女儿林小玉的脚指头都从布鞋里钻出来了,鞋明显小了很多。

她仔细回忆了一下,自己是啥时候给女儿买过鞋,才发现近一年半自己都没给女儿买过鞋了。

她又想了想是什么时候给儿子买的鞋,给老大是年前买的,老二是上个月,还买的是皮鞋。

“你就是偏心,就是重男轻女,你那么喜欢儿子,对你两个儿子那么好,他们看都不来看你。”

女儿说她偏心的话,又在耳边响起。

原来,女儿真的没有冤枉她。


林小玉发现妈在看她的脚,不好意思地把脚指头缩了回去。

这个举动,让李老太心里一酸。

“鞋不合脚,都顶破了怎么也不跟妈说。”

林小玉小声说:“我说过的。”

一个月前她就说过自己的鞋破了,妈说她知道了,过了几天去商店买了鞋回来,她以为是她的,兴冲冲的想拆开,妈还板着脸说:“别动,那是你二哥的。”

还是买给二哥结婚穿的皮鞋。

她心里生气,觉得妈心里只有两个哥哥没有她,她都说过自己鞋不合脚破了,妈却只记得给二哥买鞋,不记得给她买。

为了赌气,她也没再提买鞋的事,就看妈什么时候发现该给她买鞋了。

李老太:“……”

公交车来了,李老太牵着林小玉的手上了车,买了两张到国营商店站的票。

林小玉见她妈不是要回家,而是要去国营商店,心里就想,会不会是想带她去买鞋。

就开口试探,“妈,咱们不回家吗?”

李老太:“不回家,先去国营商店给你买双鞋。”

……

捧着鞋子走进大院的时候,林小玉脸上的笑都还没下去。

看到女儿高兴成这样,李老太是又高兴又觉得心酸。

“书萍回来了 ,身体没啥大问题吧。”王大妈瞧见母女二人回来了,就走了过来关切询问。

李老太摇头,“没啥大问题,就是气狠了血压升高啥的,医生让输了水观察了一晚上就回来了。”

“你昨天被送医院去了是不知道,你家老林给刘琴姐弟包足了红包,又赔了不是,哄着把刘琴迎进了门。”

李老太冷笑,“能想到。”

“你家大儿媳妇因为你家老二媳妇儿的彩礼和下车红包,比她多,带着孩子回娘家了,你大儿也跟着一起去了。”在院子里洗衣台前洗衣服的赵大妈,看见李老太也擦着手上的水,走过来说。

“看她那样子,你们老两口要是不把彩礼和下车钱补上,她是不会回来。”

李老太冷哼,“不回来就不回来,我反正是不会去请的。”

赵大妈诧异地看着她,“你现在倒是硬气了,以前只要你大儿媳生气,带着孩子回娘家,国栋不去请,那回不是你提着东西去请的。”

她们这大院子里,也就李老太这个婆婆,当得这么窝囊。

其他的,那个不是把儿媳妇收拾的服服帖帖的。

李老太叹气,“我以前想着是家和万事兴,只要这一家子和和睦睦,孩子们能好,我这个当妈的受点委屈,吃点苦也没啥。可我付出了这么多,除了小玉这姑娘,他们那个在意过我?”

二人点头,确实,昨天她都那样了,天黑都没从医院回来,林建设他们也没想着去医院看看情况。

李老太:“我算是看明白了,这人哪,你越对人家好,人家还觉得你是应该的,觉得你贱,我以后是不会再犯贱了。”

王大妈点着头说:“就是该这样。”

“哟,国栋妈回来了。”李老太最讨厌的赖老太出来倒水,看见李老太,就尖着嗓子喊。

“国栋妈不是我说你,昨天那大喜的日子,你真不该闹成那样。人家就似乎闹闹喜婆婆热闹一下而已,你就算不高兴也该忍忍嘛。闹那么一场,得罪了新媳妇儿,又惹了儿子记恨,还伤了你和老林的夫妻情分。到最后,还是贴了那么多红包钱,把人娶进了门,真的是不值当。”

这赖老太六十六岁了,算是这院儿里年纪比较大的老太太, 为人小气爱占便宜,更爱倚老卖老,摆起长辈的架子说教。

李老太翻了个白眼,没搭理她,关她屁事。

“我先回了。”李老太跟王大妈她们说了一句,直接回家了。

赖老太见李老太无视她,还生气了,指着李老太的背影冲王大妈她们说:“你们看看,我是为了她好,劝她几句,她还不搭理人。”

王大妈和赵大妈对视一眼,翻了个白眼,也转身回家了。

赖老太:“……”

李老太走进家门,就看到了坐在凉椅上看报纸的林老头。

“爸。”林小玉喊了一声。

林永年冷哼一声,没有应。

林小玉吐吐舌头,抱着新鞋走到墙角自己的床边,把鞋放在了床脚。

林家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,原本是林永年两口子一间,林国栋两兄弟一间,林小玉睡客厅。

后来林国栋娶了媳妇,林建设下了乡,就林国栋两口子一间,林小玉依旧睡客厅。

等到林建设回来了,就把客厅的小床换成了上下铺,林小玉睡下铺能拉帘子,林建设睡上铺。

等到林建设要结婚了,老两口就把他们的卧室让了出来,在客厅隔了个隔间,林小玉依旧睡客厅。

李老太看都没看林永年,径直走进从堂屋里隔出的小卧室,弯腰在床底摸了个盒子出来。

打开盒子,原本还有一千块钱的盒子里,就只剩八百多了。

她把盒子里的钱,全部拿了出来,用手绢包着,打开衣柜塞进了自己冬天才穿的线裤口袋里。

免得林永年那老不死的,拿给老大媳妇儿。

林永年早就听见赵大妈她们喊书萍的声音了,故意拿了张旧报纸来看,等着老太婆进屋了后主动跟他说话,她要是态度好,自己就不跟她计较昨天的事了,没想到她就这么进屋了。

林永年气得放下了手里的报纸,她昨天闹成那个样子,让他们一家人丢了脸,被人看笑话,还把他脸抓得见不了人,她还不理上人了。

林小玉看她爸生气了,也不敢说话,默默收拾家里。

李老太换了一身衣服出来,就看到女儿在默默收拾,这个家,除了她和小玉就没人会主动收拾。

就算家里这么多人,也都闲着,也要留着她给小玉收拾,李老太忽然觉得, 自己把女儿教得太懂事了。

这样懂事的小玉,就是下一个自己。

说小玉是下一个自己也没错,因为上辈子,小玉嫁错了人后,也是一样为了家庭和孩子吃苦受累,嫁了个那样没出息的男人也没离开,四十岁就把自己熬成了那副样子。

想起小玉上辈子的样子,李老太就心疼啊。

“收拾啥呢,这家里是没人了吗?用得着你一个孩子收拾。马上高二了,还不知道抓点紧看书学习,看书去。”李老太推了林小玉一把。

上辈子她记得小玉高一和高二的成绩都挺好的,不知道为什么,上了高三成绩就下降了。

高三下学期更是逃起了学,跟张铁军耍起了朋友,不顾他们的反对,要死要活的跟张铁军结了婚,开启了她不幸的婚姻生活。

这辈子,她一定要抓小玉的学习,更要防着她跟张铁军那个混蛋再谈上恋爱。

这八几年的大学生, 还是很吃香的,大多读出来都是端铁饭碗的,要是小玉也能考上大学,她以后的人生会轻松很多。


林小玉怔怔地看着她妈,以前妈都是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,要勤快能干,眼里有活,才能找一个好婆家的。

今天怎么还不让她干活,让她看上书了?

“还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去,要是这个期末考试,你下了年级前二十名,我打烂你的屁股。”李老太为了女儿能专注在学习上,凶巴巴地恐吓,还拍了女儿屁股一下。

她记得,女儿的学习成绩,一直都在年级前二十左右。

林小玉用手捂着被打的屁股,不但没害怕,反而笑了。

“妈你放心,我肯定不会下年级前二十。”不但不会下二十,她还要进年级前十。

因为妈一直说女孩子,读那么多书没用,成绩好也并不能得到父母的夸奖,所以林小玉在学习上面,一直都提不起什么劲。

即便这样,她的成绩也不错。

要是发发力,进年级前十妥妥的。

林永年也一脸奇怪地看着李老太,她这是是转性了,竟然还让小玉别收拾去看书学习,她什么时候在意过小玉的学习?

见林永年在看自己,李老太翻了个白眼。

“……”林永年气得瞪大眼睛,“你还翻我白眼?”

就翻,李老太又翻了一个。

林永年更气了,“你把我打成这样,我都没脸出门了,我还没说你呢,你还冲我翻起白眼来了。”

李老太看了一眼他满是已经结痂抓痕的脸,赏了他两个字,“活该。”

她还打晚了,她早该在林永年年轻时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就还手的。

以前她跟小区里的一个老太太聊起年轻的时候,被男人打的经历,人就说她太窝囊了。

就该在男人第一次动手的时候,就狠狠的还回去,打不过也要打,他用手你就拿刀,这男人再厉害,也有睡着的时候,你狠了,他就怕了。

说自己年轻的时候,就是这样做的,打了两回她男人就再不敢对她动手了。

“……”林永年气得倒仰,捂着胸口深吸两口气,正色看着李老太,“你骂我打我,我就不跟你计较了,这事翻篇了。但你昨天闹成那样,让人家刘琴很不好看,等会儿刘琴和建设回来了,你跟刘琴道个歉,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。”

没有什么,是比一家子安安稳稳和和睦睦的过日子重要。

李老太气笑了,哦,现在不让她跟刘琴弟弟道歉了,又跟刘琴道歉了。

她昨天都闹成那样了,他竟然还指望她道歉,简直搞笑。

“你想跟刘琴道歉,你自己去道,你跪着道,磕头道都行。想要我跟她道歉,下辈子吧。”

“你……”林永年气得说不出话来,林小玉拿着书坐在床边,怕爸妈又打起来。

“这是为了家庭和睦!以后咱们一家人能好好过日子。”林永年拍着面前的长桌,她咋就不明白他的心呢。

他就是那种很传统的大家长,只要孩子过得好,做老人的多付出点,吃点苦受点委屈都没啥。

李老太:“哦,为了家庭和睦,能好好过日子,就该受了羞辱的我,我低三下四的给儿媳妇道歉,就我贱呗!”

林永年:“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,现在都是一家人了,在一个家里住着,天天见面,你不道个歉,把事情揭过去,这日子怎么过?难道就一直这么僵着!”

真的是越老越不会做人!

“我明着跟你说,你昨天的行为已经让建设对你很有怨气了,你小心以后建设不孝顺你。”林永年板着脸说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李老太仰头大笑,“我指望他孝顺我,还不如指望路边的野狗呢。”

林永年:“你这话要是让老二听到了,得多伤孩子的心!你以为你以后只指望老大一个儿子就够了?”

李老太想起老大昨天的笑,摇着头说:“我也不指望他,看到自己亲妈被羞辱,还跟着一起笑,看到自己亲妈被打,还能无动于衷的儿子,我李书萍指望不上。”

林小玉捏紧了手里的书,没想到哥哥们在妈被羞辱被爸打的时候,连话都没替妈说过一句。

要是她在的话,她肯定是会护住妈的,不为别的,就因为妈是她亲妈。

她小的时候人小帮不上忙,现在大了,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只知道哭了。

林永年觉得她是思想出问题了,还好老大老二这会儿都不在家,不然心都要被她的话伤透。

“老大老二你都指望不上,难道你还能指望小玉?”林永年指着女儿说。

李老太回头看了一眼女儿,摇着头说:“我也不指望小玉,我只指望我自己。”

重活一世她明白,指望谁都没用,靠山山倒,靠人人散,没有什么是比靠自己更可靠的。

林小玉有些伤心,妈觉得她也指望不上吗?

很快她就振作起来,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

既然妈觉得她也指望不上,那她就好好学习,考上好大学,找到好工作,挣很多钱孝顺妈,让妈知道她是能指望的孩子。

林永年觉得李书萍这话说得挺可笑的,觉得子女都指望不上,要指望自己,她一个没有工作的老太太,靠啥指望自己?

“你现在都指望着我养你了,你还指望自己?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。”林永年说着还笑了两声。

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,就是从她把工作转给老二,不能自己上班挣钱了,林永年就觉得她多是靠他养的,对她也是越来越嫌弃。

林永年:“我劝你一句,对儿子和儿媳妇好些,不然以后难过的是你。”

他是不担心的,他对孩子们都很好,又上着班儿,一个月挣着一百多块钱的工资,退休还有养老金,就算什么都不做,孩子们都会对他好。

“家里这么乱你赶紧收拾干净,厨房里还一堆东西等着你收拾呢,别耽误煮中饭。”林永年又拿起了报纸。

李老太双手紧握成拳,胸口剧烈起伏着,“你们是死人啊,家里这么乱不知道收拾。”

林小玉心口一紧,这是要吵架了吗?

林永年眼睛瞪得如牛眼,什么死人说话这么难听。


“我们三个大男人哪里会做这些。”林永年说得理直气壮,“人刘琴才嫁进门儿,更没有刚进门就做家务的道理。”

李老太冷笑,“就我贱呗,是你林家的老黄牛、佣人,即便我都被气进医院了,也要留着我回来收拾呗。”

“你……”林永年一时语塞,“谁把你当老黄牛当佣人了?这些活以前不都是你干的,也没听说你抱怨过半句,人刘琴一进门,你就有怨言了,你就那么讨厌人刘琴吗?”

林永年觉得,她是因为不满意刘琴这个儿媳妇儿,所以才会这样?

他就没觉得, 人刘琴有哪里不好的,对他这个公公也挺尊重。

这个死老头可真会转移矛盾,她明明说的是他们的问题,她进医院了, 他们都要把活留着回来给她干,这明明是她跟他们几爷子的家庭矛盾,他却转移成了她和刘琴的婆媳矛盾。

“我不是讨厌刘琴,我是把你们几爷子看透了。这些年我要上班,家里洗衣做饭也是我,带孩子也是我,家里这些活,我不干,小玉不干就没人干。你们爷子没有半点感恩我为这个家的付出,反而还觉得是理所当然的……”

“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呀!”林永年粗鲁的打断她的话,“哪家不是女人做这些事?小玉一个丫头本来就该勤快些,现在不在家里干活,以后嫁出去了在婆家懒,人家不得说我们当爸妈的没教好?”

李老太满脸失望地看着林永年,她竟然还妄图能跟他说得通。

林永年又开腔,“而且,你现在又不上班了,全家就你一个吃闲饭,这些活你不干谁干?”

李老太气得浑身发抖,抓起桌上林永年的水杯,就往地上砸,“我是吃闲饭的,我是吃闲饭的……”

她一边说,一边拿着客厅里一切能拿到的东西往地上砸。

“我是吃闲饭的!我是吃闲饭的!”

上辈子“吃闲饭的”这四个字,几乎跟随了她后半生。

她没有工作,不挣工资,没有退休金,即便帮孩子们带大了孩子,即便住在儿子家,也在做家务。可不管是在老头子,还是在儿子儿媳嘴里,她都是个吃闲饭的,也是遭人嫌的。

因为是吃闲饭的,她不能表达任何不满,她不能有任何挑拣,更没有资格在任何事情上,发表任何意见。

被儿子儿媳当面说了是吃闲饭的,还要挤出笑给他们赔笑脸。

她为了孩子,为了家庭,辛辛苦苦一辈子,怎么就成吃闲饭的了!

林永年不知道这死老婆子又发什么疯,眼瞅着她要摔暖水瓶了,连忙抱住她。

“李书萍你又发什么疯!又想挨揍了!”

林小玉吓坏了,怕她爸打妈,连忙丢下书,抓着她爸的手,“爸,你不能打我妈。”

“这又是咋了?”院儿里的邻居听见动静,都跑过来聚在林家门外。

林永年还没开口,李老太就坐在地上,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哭起来。

“啊呃呃呃,啊……”

哭声悲恸,仿佛有天大的委屈一般,真是闻着心酸。

“妈,妈……”林小玉抱着妈一起哭。

林永年看懵了,这个老太婆自己发疯,还先哭上了。

“林永年又打书萍了?”王大妈挤进厨房,愤怒地瞪着林永年。

果然狗改不了吃屎,男人就改不了打老婆!

“我、谁打她了,是她自己突然发疯。”林永年冤枉极了,他还没动手呢。

李书萍满脸是泪的瞪着林永年,“你没打,说出的话,却能杀了我啊。”

“我自从嫁进你林家,孝敬公婆,为你生儿育女,家里家务一把抓,还要上班。家里家外还有儿子女儿,让你林永年操过一点心没?油瓶倒了你林永年都没扶过一下。 我不是不上班的,我跟你一样,我也是上班的,我是制衣厂的七级车工,一个月拿八十块钱的工资!”

“现在我为了老二能结婚,我把我工作让给了老二,在这个家里,在你林永年嘴里,我李书萍就是吃闲饭的了!”

“我是吃闲饭的啊,我李书萍吃他林家的闲饭了啊!”李老太用力拍着胸口,泪如雨下,撕心裂肺。

“不是我说,老林你这话就不对了,即便国栋妈现在没工作了,但是这家里家外也是她一个人操持,还带着孙子。你们下班回家,就有热饭吃,每天都有干净的衣服穿,有干净整洁的家住,你怎么能说人是吃闲饭的呢。”跟林永年同是一个车间的焊工老刘不赞同地看着林永年说。

老刘媳妇也没工作,嫁给他就在家里操持家里,生养儿女,现在孩子都成家了,他也从来没说过他媳妇是吃闲饭的。

“就是,人书萍辛辛苦苦为你们家付出了多少,你竟然说这样的话,真的是太伤人了。”赵大妈愤慨地瞪着林永年。

王大妈更是指着林永年的鼻子道:“林永年要说对这个家的付出,书萍跟你比起来,是只多不少。前二十多年,她又上班又带娃,还要干家务,你妈生病那半年,也是书萍请了几个月端屎端尿照顾,给她老人家送的钟。”

“你林永年又做过什么?就上个班儿,回家就当大爷坐着等吃等喝,你有什么资格说书萍是吃闲饭的?”

林永年:“我……”

“老林你就别再狡辩了,赶紧跟你婆娘道个歉。”

“就是,赶紧道歉吧,人家书萍把你几爷子照顾得舒舒服服的,还成你们眼里吃闲饭的了。”

林永年被邻居们说得没法了,只得忍着气,低头认错道歉,“老婆子是我错了,我不该说你是吃闲饭的,对不起,你别生气了。”

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人道歉,他希望李书萍能见好就收,别蹬鼻子上脸。

李老太抬起头,狠狠地瞪着他,他认错认的是他不该说她是吃闲饭的,但是她知道,他心里还是这么认为的,也不会变的。

毕竟在往后的很多年,他也没少说这几个字,更觉得她是在靠他养,靠儿子们养。

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,其实孩子们对她的态度,完全就是因为受了林永年的影响。

他就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付出,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,对她说话也是那种不耐烦和教训的口气,说她这里做得不好,哪里做得不对,从来都不会不避着几个孩子。

孩子们也都是跟着他有样学样,两个儿媳妇又跟着孩子们学,毕竟当儿子的都不尊重自己的亲妈,当儿媳的又怎么会尊重呢?

“你没错……”李老太摇着头说,“是我错了,错在我当初眼瞎嫁给了你林永年,自甘下贱给你老林家当佣人当老妈子。”


李老太原本觉得老天爷让她重回一回,是让她好好教训这几个不孝子的,可是她发现她想错了,老天爷让她回到过去重活一次,应该是让她过出跟上辈子不一样的人生的。

能重活一世,多么不容易,她应该珍惜,余下的半辈子都为自己而活。

为什么把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林家这几爷子身上?

“李书萍你够了!”林永年沉着脸呵斥,他都道歉了,她还要闹,看来是他这些年对她太好了。

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,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没错!

林永年:“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?我能挣钱,工资全部交给你管,也没有在外头搞东搞西,下班就回家,这些年也没怎么打你,天底下像我这样的男人又有几个?”

“我看我就是对你太好!你才有胆子为这点小事跟我闹。”林永年阴沉着脸说。

老刘:“老林可别说的全天下就你最好一样,我也工资上交,我还从没打过我媳妇呢。”

赵大妈:“人老刘老林你强多了,翠芳来小日子他还跟翠芳煮红糖鸡蛋呢。。”

老刘:“……”

院儿里的人,一直拿这事儿笑话他,但他觉得给自己媳妇儿煮红糖鸡蛋没啥丢人的,人不对自己的媳妇儿好,对谁好?

李老太冷嘲道:“工资交给老婆管,不在外头搞二搞三,这难道不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基本要求?你只是做了个男人而已,有几年没打我了,这就叫对我好了!我怎么就这么贱呢!”

李老太的话,让不少女同志都听沉默了。

是啊,这都是最基本的啊,可是就像老林这样能做到最基本要求,还打老婆的都还能标榜自己是好男人,觉得女人嫁给他这样的男人,都是烧高香了。

但不得不承认的是,老林跟好多男人比起来,真的是那都是算好的。

“你想干嘛?你到底想干嘛!”林永年跺着脚大喊,快要被她气死了。

李老太看着他态度坚决地道:“离婚,我要跟你离婚!”

她做不到再委屈求全,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人,也不想再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重活一世的时间,都浪费在这个吸干了她的血肉,却还觉得她做得不够好的家里。

这个婚必须离!

李老太的话宛如平地一阵惊雷,震得众人目瞪口呆,鸦雀无声。

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,离婚这种事还是比较惊世骇俗的,即便是夫妻吵架打架搞得再凶,也不会口不择言地说出离婚两个字。

这两个字从都快李老太嘴里冒出来,无疑是石破天惊。

林建设和刘琴从外头回来,走进院子就看到邻居们都聚在自家门口,便想肯定是他妈回来又跟他爸闹起来了。

林建设松开刘琴的先一步挤到门口 ,就听见了他妈说要跟他爸离婚。

他先是一怔,随即便觉得他妈这准是为昨天他爸打了她,了让他爸先低头,吓唬他爸的,不可能真跟他爸离。

像他爸工资这么高的老头,离了可不好找。

“你、你说什么?”林永年有些结巴,垂在身侧的手在颤抖。

听到李老太要离婚,他慌了一瞬,接着便是想要捶死她的愤怒!

李老太站起来,擦了擦脸上的眼泪,“我说我要离婚,我李书萍要跟你林永年离婚!家里的存款我们一人一半,老大老二都归你,小玉归我。”

小玉她是必须要带走的,要是自己走了,把小玉一个人留在林家,那她就是林家的下一个老妈子。

听到李老太说不要他和大哥,只要小玉,林建设心里不舒服极了。

林小玉倒是十分意外,没想到在妈的心里自己竟然这么重要,连哥哥们都不要,就要她一个。

“这又是咋了?”刘琴走过上前问。

有那好事的邻居扭头冲她说:“刘琴呀,你这刚嫁进门,你婆婆就要跟你公公离婚了。”

离婚?真的假的?老太婆吓唬人的吧?

刘琴皱着眉,斜了那好事的邻居一眼,搞的好像老太婆要离婚,是因她而起一样,她可不背着这口锅。

她和建设才是真的差点被她毁掉婚礼,被搅合散呢。

“说我媳妇儿干嘛?是我妈自己作,跟我媳妇儿可没有没关系。”林建设一把搂住刘琴的肩膀,霸气护妻。

“书萍,这离婚可不能瞎说啊。”赵大妈出声劝道,这女人离了婚走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啊。

“就是,吵归吵闹归闹,这离婚可不能随便提。”王老太也拍着李老太的肩膀说。

李老太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,“我没有瞎说,我是认真的。我要离婚,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,不伺候他老林家的爷们儿,不当他们的老妈子了。”

她这严肃的表情,倒是把赵大妈和王大妈给整懵了,她还真是认真的呀。

林建设冲他爸喊:“爸,我妈就是吓唬你呢,你要真同意了,她立马就怕了。我妈一个工作都没有的中老年妇女,离了你还有谁要她?”

李老太眼神冷厉地瞪着林建设,后者摸了摸鼻子,“妈,你也别瞪我,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,你得准许人说实话。”

郭小春她妈也开口劝道:“小玉妈别闹了,收拾收拾,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。你这日子,比好多人都好多了,你可别不会过好日子。”

“是啊,老林是说错了话,但你也不至于闹到离婚这一步,真离了婚难过的还是你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

林永年觉得儿子说得对,这个老太婆就是吓唬他呢。

见邻居们都劝起老太婆,跟她说离婚难过的是她,就越发觉这老太婆不可能跟自己离,决定好好治治她,让她以后不敢再动不动就闹,搞的家宅不宁。

“行,离,现在就去民政局离。”林永年背着手大声道。

李老太:“你说的。”

“我说的!”林永年超大声。

李老太:“谁不离谁是狗娘养的。”

“谁、谁不离谁是狗娘养的。”林永年闭着眼睛重复,他可不能输了气势,让人看笑话。

“走,去屋里拿证件,去民政局。”李老太拉着林永年的手,就去里屋拿户口本和证件,生怕他反悔。

这死老太婆还挺能撑,他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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