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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浏览重生后,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

礼午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主角:蔺云婉齐令珩   更新:2024-04-26 07:0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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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蔺云婉齐令珩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全文浏览重生后,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》,由网络作家“礼午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

《全文浏览重生后,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》精彩片段


“明日辰时末,你夏家舅爷过来为你看眼睛,你在前厅里提前等他,不要误了时辰让你舅爷等你。”


“儿子记住了。”

陆长弓揉了揉眼睛。

“还是看不清?”

蔺云婉让他不要揉,吩咐萍叶用温水打湿了帕子,给他擦眼睛。

陆长弓不要萍叶帮忙,接了帕子,说:“谢谢姐姐,我自己来。”

擦完觉得舒服多了,脸上也有了一丝笑。

蔺云婉叹气:“看来你眼弱的毛病不是一阵子的事,真要好好重视,以后不准你在桌前连坐半个时辰。”

她让萍叶明天就把陆长弓的小厮叫过来,她要亲自吩咐。

陆长弓在旁听着,说:“……母亲放心,儿子自己就会记住的。”

竹青又来了,蔺云婉就和陆长弓说:“时候不早了,回去早点休息吧。”

“儿子告退。”

陆长弓一走,竹青就挑了帘子进来,和他错身的时候,还客气地叫了他一声“大少爷”。

“有什么事?”

竹青过来和蔺云婉说:“大姑奶奶晚上找人打听了表姑娘的事。”还道:“庆少爷晚上又去了表姑娘那里,有人看到他拿了笔墨纸砚从里面出来,可是取东西哪里用得上半个时辰?”

“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。”

桃叶过来奉茶,竹青接了茶,捧在手里,思考着葛宝儿到底想干什么。

蔺云婉大约猜到了,无非是利用庆哥儿把事情闹出来,简直是自投罗网!

陆家的人,要比她头疼了。

所以蔺云婉说:“由着她去。”

竹青喝了一口茶,说:“不能由着她去。”

“你想做什么?”

竹青笑:“她能和世子勾勾搭搭的,谁知道会不会和别的男人也勾搭过?”

蔺云婉动了动嘴角,什么都没说。

葛宝儿真不该得罪竹青。

“妾身告退。”

竹青笑着离开的。

她们说的这些话,都是不瞒着丫头的,萍叶有点害怕地过来说:“看不出来,竹青姨娘在您面前那么乖顺,对表姑娘却那么不客气。”

蔺云婉坐到妆镜前,取了耳环,萍叶和桃叶为她拆了其余的首饰。

她淡淡地说:“在庄子上那几年,她肯定被作践得不轻,憋坏了。”

桃叶轻声道:“姨娘好不容易回来,表姑娘还要背地里作践她,姨娘更是要趁机发泄了。”

前院。

陆长弓回去之后,庆哥儿居然还没睡,在院子里散步消食。

不过这个点也太晚了,就不是消食的好时候。

庆哥儿走过来,问陆长弓:“夏家舅爷明天为你看眼睛是吧?什么时候呀?”

陆长弓有防备心,不想回答他。

庆哥儿噘着嘴说:“明天家里那么多客人,我害怕。我又不像你在母亲面前得脸,咱俩约着一块儿去,你是哥哥,你照顾着点儿我。”

这要求不过分。

陆长弓已经有点心软了,觉得兄弟和睦,母亲也少操心,庆哥儿还过来拉他袖子说:“一起去嘛,我今天还听夏家人说母亲偏心你,我们要是一起过去,她们就不会误会母亲了。”

“……辰时末,舅爷过来。”

陆长弓还是说了。

庆哥儿高兴地点头,说:“等你看完眼睛,我们再一起去见客。”



严妈妈关上门服侍陆老夫人吃药,等她平静下来,才敢继续说葛宝儿的事。


“表姑娘既然已经在那家人流放之前脱了奴籍,也算自由身。”

“虽然丢了身契,不能证明她赎过身,但是村里的人都知道她养父养母为她赎了身。其实有人能证实,事情又过去十几年,也不大要紧。”

陆老夫人叹了口气,说:“追根究底起来是不大要紧,我实在是气他瞒着我。”

所以当听到严妈妈的儿子说,葛宝儿小时候被拍花子拐到澧阳,曾经在一家官宦人家里做过丫头,那户人家后来因为犯罪流放,葛宝儿差点就是罪臣家的奴婢。

她一下子就吓昏过去。

严妈妈道:“世子也不是有意瞒着您,要是她还没脱奴籍,世子也不敢不说的。”

陆老夫人闭上了眼睛。

严妈妈继续道:“说起来她打小就有本事,一家府里好多个丫头,她养父养母偏偏千方百计赎买了她。”

“还含辛茹苦地养大她,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。”

“她在澧阳又遇到咱们世子,不知道哪儿那么大的福气。”

陆老夫人冷笑道:“从小就是个狐媚子!谁知道用的什么手段迷惑了那对老夫妻!”

严妈妈笑笑。

她不赞同老太太的看法,葛宝儿那么小就能想办法脱离奴籍,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。

人嘛,要是不是生活所迫,谁还想为奴为婢的?

要不是为了儿子孙子的前途,她现在也不肯当奴婢的。

陆老夫人感叹道:“能娶到云婉,真是争流的福气。以后家里大小事,都要多听云婉的。”

“老奴也觉得夫人十分深谋远虑,家里的事您大可以放心都交给夫人。”

陆老夫人点点头,道:“葛宝儿的身契不见了,还是要提防以后有人拿这事做文章,陆家绝不可能为她担这个麻烦。”

“让她重新签了身契纳为贱妾,她也没话说。以后随意打骂处置、驱逐发卖,不过凭主母高兴。”

严妈妈道:“以后她的生死,就握在夫人的手里,她再也翻不出什么浪来。您也可以彻底放心了。”

陆老夫人实在是累了,点了点头,再不想说话。

她推开药碗,说:“这药我不想喝了,你拿出去。”

“老奴拿去厨房热着,等您想喝的时候还是得喝。听大夫的话身体才好的快。”

闹了一大场,陆老夫人累了,想进屋去休息。

但是睡觉之前,她还不忘记嘱咐严妈妈:“庆哥儿下了课,让他过来一趟。要不是庆哥儿,她也闹不出事。都是她挑唆坏了庆哥儿,我不能再心软了!”

“是。”

严妈妈心说,老太太这回可是拿捏对了,庆哥儿才是葛宝儿胆大包天的根源!

她捧着药碗走到廊下,想找个丫头进来服侍老夫人,一打眼就看到竹青在外面,身后还跟着丫鬟。

“姨娘站在外面干什么!老夫人传你了吗!”

严妈妈十分严厉地呵斥竹青。

竹青好脾气地笑道:“听说老夫人最近睡不好觉,我和夫人商量之后,让厨房给老夫人熬了一碗安神的汤药。”

她示意丫头把药端过来。

丫头吓得要死,低着头不敢看严妈妈。

竹青一脸微笑,一点都不心虚。

严妈妈听到是蔺云婉的意思,一半担心一半高兴,脸色倒是好了些,说:“老太太现在不吃药,已经休息了,姨娘拿回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竹青福身道:“妾身告退。”

严妈妈警告她:“不管你听到了什么,管好你的嘴!姨娘要是说了不该说的,仔细你的舌头。”

竹青一脸茫然:“严妈妈您在说什么呀?我听到了什么?”

严妈妈冷脸走了。

竹青快步赶去了垂丝堂。



“王爷,您的师母就是蔺夫人?”

厉七老爷没想到这么巧,竟然两家撞到一起去了。

齐令珩看了一眼蔺家的牌匾,问道:“莫非令姐也是蔺家的亲戚?”

厉七老爷笑:“王爷知不知道武定侯府?家姐是武定侯府大姑奶奶的婆母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齐令珩笑着说:“蔺太傅是本王恩师,先生快请进去吧。”

太监阿福过去敲门。

蔺家管事起先还不认识阿福,直到阿福递上拜帖,表明了身份,又说来了位擅长治眼疾的大夫,管事才慌慌张张地把人请进前厅,让人去通传。

“厉七老爷来了?”

蔺云逸先从房里出来的,听说姐姐写了信回来,以为是厉七老爷要过来了,他特地告假回来了一趟。果然来了!

管事说:“是啊是啊,可算来了!”

蔺云逸眉头一皱:“你说是桓王爷领来的?”

管事把拜帖送过去,上面有桓王府的名头,帖子十分的精致华美,是宫里才出来的精品。

小小少年,虽然年岁不大,已经担得起责任了。

他从容地吩咐管事:“去给客人上茶,我这就扶着母亲过去。”

母子俩一起去了厅里。

蔺云逸怕母亲多心,没仔细说中间的曲折,只和齐令珩行了礼,低声请求他:“王爷先让大夫给我母亲看了眼疾……”

齐令珩拍了拍他的肩,说:“本王知道。”

厉七老爷给蔺夫人看眼睛,他们俩就都退了出去,留了管事妈妈和两个丫鬟在里面伺候。

“多谢王爷。”

蔺云逸作揖道谢,齐令珩颔首,示意他起来,解释道:“这回厉先生进京为我父皇看眼疾,听说他医术了得,本王进宫探望过皇上,眼疾确实有好转,本王想起你母亲也有眼疾,趁着有空,就贸然领了他过来。”

蔺云逸点点头,十分恭敬地说:“幸亏王爷记挂,不然母亲的眼疾,至今寻不到良医。”

他忧愁地回头朝厅里面看了一眼。

不知道这回母亲的眼睛能不能治。

齐令珩让他不要担心。

“厉先生用药大胆,也许有一线生机。纵然没有,也只是保持现状而已,不会更差了。”

蔺云逸抿了抿唇,还是放不下心。

毕竟还是少年,什么都放在脸上,齐令珩笑了笑,和他一起走了几步,像是随口一问:“听说你姐姐之前就托了人请厉先生过来?”

提起这事,蔺云逸脸色立刻就变了。

齐令珩仿佛没有看出来,继续问:“怎么会耽搁了?”

蔺云逸怒拂袖,道:“说出来不怕王爷笑话,我那个——那个姐z夫,明明答应了送厉先生过来,因故失约了。”

“何故?”

齐令珩眸色忽深。

他陆争流是什么了不得的京官?有什么要紧的公务放不下,连师母的事情都要排在后面?

蔺云逸倒是没说了,含糊道:“王爷抱歉,我、我不知道了。”

总要为姐姐留些面子的。

齐令珩也没有追问,等到厅里面喊人,蔺云逸拔腿就跑过去,阿福过来说:“王爷,奴婢回去就找人查一查。”

齐令珩嗯了一声,也跟着去了厅里。

厉七老爷已经给蔺夫人插了些细长的针,蔺夫人眼睛一直流泪,双手在空中乱抓,说:“看得见!看得见一些光了……”

“娘!您真的看得见?”

蔺云逸十分激动地走过去。

蔺夫人点头,说:“看得见。”又很难过地说:“只看得见有些亮的地方。”其他的就看不见了。

厉七老爷收针,说:“看得见就有的治。”



出了宫,齐令珩没坐马车,骑马走了。


阿福在后面追着问:“王爷,您去哪里?”

齐令珩说:“接厉先生到蔺府去。”

阿福当然要跟过去的,自己上了马车,和车夫说:“走走走。”

车夫也听到了齐令珩的话,驾着马车一同前往。

蔺府。

蔺云婉回得突然,人到了后院,蔺云逸才赶过来。

“姐姐,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?”

信上说有空了才会回来一趟,他没想到就是今天。

“母亲呢?”

蔺云婉迫不及待要见母亲了。

蔺云逸拉着她的手,往蔺夫人的院子里冲,雀儿似的欢快:“母亲在敷药,姐姐,母亲说已经看得到光了!”

蔺云婉赶进去的时候,丫鬟正在用药给母亲敷眼睛。

“是云婉回来了吗?”

蔺夫人想从床上起来。

蔺云婉按下她,说:“您躺着。”

蔺夫人抓住了她的手,笑着说:“厉大夫还要过来给我针灸,似乎是有用,我真的看得见了。”虽然只是微弱的亮光,可是比这几年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好太多了!

蔺云婉喜极而泣。

但她不敢哭出声,怕惹母亲伤心。

蔺云逸拍了拍蔺云婉的肩膀,低声说:“姐姐,没事的。母亲会好了。”

蔺云婉点点头。

蔺夫人听到姐弟两个窃窃私语,笑着问:“你们在说什么?怎么还不让我听见?”

蔺云婉笑道:“在说下次带长弓过来看您。”

蔺夫人连忙问:“你怎么不带他过来?我倒是想见他的。”

“他马上要准备入陆家族学,十分忙了,要等下个放假的日子才能过来看您了。”

蔺夫人点着头说:“哥儿读书要紧,我也是随口一说。他不来也没什么。”

蔺云婉关心母亲的病情,仔细问了些厉七老爷交代的话。

听了半天,她道:“厉七老爷果然是厉害的。”

按他的说法,今年年前,母亲就可以看见人影了!

蔺夫人怕拖累儿女,有些愧疚道:“就是难为你们两个了。”

家里的事,还是蔺云逸操心多,蔺云婉毕竟是外嫁女了。

蔺云逸过来很轻松地说:“母亲,这有什么难为的。您不好,儿子才难为了。”

蔺云婉心里越发愧疚:“我就更没有什么难为的,母亲,我能做的还不如逸哥儿多。”

“你们姐弟两个都别这么说了。”

蔺云婉看了药方子,心里迅速捏了个章程出来。

她和母亲商议:“有几味珍贵的药材,就算是有钱也不好买的。娘,之前我和您提过的,想把中州的铺子兑出去。契书我都带来了,让家里的管事替我跑一趟吧。”

“云婉,还是别了。”

蔺夫人很犹豫,她是想治好眼睛,但是不想女儿花掉嫁妆。

蔺云婉道:“又不是全用来给您买药,我不是说了还要开香料铺子吗。”她为母亲掖了一下被角,撒了个谎:“我其实都跟郭娘子商量好了,她也为我做了些准备,我要是这会子变卦,就是失信于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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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“夫人,严妈妈来了。”

蔺云婉道:“请她进来。”

严妈妈拿着册子进来,笑着说:“夫人,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?”

蔺云婉放下毛笔,说:“在给两个哥儿准备上课的内容。”

严妈妈一眼看过去,窗台下的桌子上,摆着一本《竹枝帖》,另外一本空白的宣纸本,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。

夫人待庆少爷还是尽心的。

她拿着册子,过来说:“夫人可得仔细眼睛,更要注意身体。”

蔺云婉点头,吩咐桃叶:“上一碗清风玉露。”

严妈妈本来不想喝,听到这个雅名儿,又坐下了。

桃叶上了清风玉露茶。

严妈妈闻到香味儿,刚饮一口,就赞不绝口:“真香!”又不敢多喝,说:“这会子晚了,要是早晨过来,我必定要吃完夫人这一碗茶的。”

桃叶在旁边细声解释:“妈妈但喝无妨,这是普洱茶,温养脾胃,不影响您夜里睡觉。”

“果真这样妙?”

严妈妈端着茶杯,全喝完了。

桃叶见她尽兴,又趁机说:“普洱茶要三四次才出色,妈妈来得正巧,早一些,迟一些都喝不上。”

严妈妈心里更高兴,觉得自己捡了便宜似的。

最后她要把老夫人裁夺完了的册子交给蔺云婉,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蔺云婉却没什么反应,只当成一件寻常的庶务应下。

等到严妈妈一走,她翻开册子一看,果然不出所料。

萍叶笑着说:“老夫人还真裁掉了乔大修剪竹枝的差事!这下乔大铁定要闹起来。”

桃叶有些忧心:“就怕乔大闹起来没个分寸,连累夫人。”

蔺云婉却是毫不担忧,淡淡地说:“乔大脾气虽大,却不是不讲理的人。”

剩下的清风玉露萍叶喝了。

与寿堂。

严妈妈既在垂丝堂吃了枫露茶,总得帮蔺云婉上两句好话。

她和主子说:“削减了旁人的差事倒不妨事,只是那乔大,到底刁钻了些。”

陆老夫人如何不知?可她也没法子。

“那你说,不减乔大的差事,又减谁的?递上来的都是我身边的人,若我连自己院里的人都顾不上,我现在又不当家,再年纪大些,真成个聋哑老太婆了。”

“您说的也没错儿。奴婢只是怕乔大要找夫人的麻烦,闹起来不好看。”

陆老夫人不担心这个,她说:“云婉比你想的还要能干,这点小事,她能应付过来。再说了,娶她回来不就是为了当好家,她要是这点事儿都办不下来,也不配做我陆家的主母。”

老太太真是当了几年的甩手掌柜,舒服惯了,已经不知道当家的艰难了。

严妈妈也不好说什么。

“你去厢房那边知会一声,等主母那头册子造好了,就有人去她那头服侍,让她从此以后安分些。就先把溪柳指给她用。”

“是。”

严妈妈又去葛宝儿面前跑了一趟。

“溪柳是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,府里的规矩她都明白,以后有什么事不懂的,先问问她。别着急忙慌地就去老夫人跟前挑唆。”

“姑娘以后在陆家的头等大事就是服侍好老夫人,旁的一概事都有当家主母操心,姑娘少动别的心思。”

葛宝儿平常都很乖巧,老老实实站在房里,听严妈妈传话。

严妈妈虽然也看不上她,不过尽心传达到消息,也就算了。

留下溪柳之后,她就走了。

“姑娘,奴婢是溪柳。”

一个小丫鬟走进来,快及笄的年纪,长得和她名字一样,清溪边的细柳,身材袅娜纤细,面盘也秀气。

这名字是进府的时候,管事妈妈们按丫鬟们进府辈分排的,溪可是夫人定的字辈,十分好听。

她很得意这个名字。

葛宝儿好奇地打量着她,然后说:“你比我小,我以后就当你是我妹妹了。”

溪柳受宠若惊:“奴婢不敢!您是主子,奴婢就是个丫头。”

葛宝儿笑着去牵她的手,让她和自己一起坐,和她说:“什么丫头,我在府里也是一个人,你成日和我一起,我就把你当妹妹看。”

溪柳觉得她真诚,半推半就答应了。

“刚才严妈妈说,让你和我讲一讲府里的规矩、侯爵门第的礼俗。你快说说。”她才不想再闹笑话了,连个笔粽也不懂!

陆家的门庭其实很复杂,不过因着陆老夫人只有一个嫡子、嫡孙,庶出的几房都打发出去了,武定侯府才显得清净。

溪柳捡了些要紧的先说,又讲了些简单的规矩。

葛宝儿听到了一件事。

“溪柳,你刚说主子可以改奴婢的名字是吗?”

溪柳一愣,点头说:“是。”

葛宝儿冲她笑了笑:“我没读过什么书,你这名字我念不好,我给你改一个,就叫——五儿,怎么样?”

溪柳张开嘴,看着她。

葛宝儿茫然道:“我不能改吗?”

溪柳连忙摆手说:“不、不是,您可以。”

葛宝儿欢天喜地:“那以后我就叫你五儿了。”

溪柳只能答应。

葛宝儿心情很好,又像是单纯的好奇而已,“严妈妈说,以后给我小姐的份例,府里小姐都是什么份例?”

这个溪柳很清楚,她便掰着手指头从头说起:“屋子肯定要重新布置的,以前大姑奶奶在的时候,住的比这奢华多了。”

大姑奶奶,陆争流的庶出姐姐,嫁出去很多年了。

因是庶出,当年在家的时候,待遇肯定赶不上正经的千金小姐。

但是那待遇也让葛宝儿心驰神往。

“嵌螺母的屏风……雕花妆镜……鸡翅木的衣架子,连绣墩都是用绸缎包的。”

溪柳回去歇息之后,葛宝儿嘴里念念有词,她再看自己现在住的厢房。因为长久没有人住,临时收拾出来的,除了简单的床铺和一只箱笼,什么都没有,比下人房还不如。

“倒也不打紧。”

葛宝儿安慰自己,早晚都有的。

次日早上,葛宝儿早起去厨房做吃的。

以往都是只为老夫人做一份,今日却勤快,一气儿做了五份。凡是府里主子,每个院子都送去一份。

陆老夫人有耳报神,什么都知道。

看葛宝儿殷勤的样子,她冷声问道:“你往云婉院子送吃食,到底想干什么?”

即便被误会了葛宝儿也不委屈。

她诚恳地道:“夫人既然真心在教养庆哥儿,我也没什么可担忧的。晚辈既来了陆家,做了您的侄孙女,陆家的主母,也是晚辈的主母,当然要一起尽心对待。”

陆老夫人打量着她,不怎么相信。

葛宝儿也不管老夫人怎么看自己,只管为她布菜,“您用膳,不然要凉了。”

陆老夫人无声接过瓷碗。

她是不觉得葛宝儿真能忍住几十年,只为等一个活得比蔺云婉久的机会。

但愿真有事发的一天,蔺云婉看在葛宝儿还算老实温顺的份上,能容得下她。

\

差事的裁夺命令一下达,乔大果然闹起来了。

“什么东西!你乔大太爷的差事都敢动!老子立功的时候,你都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!”

“叫你爹来!叫你祖宗来!看你爹跟你祖宗敢不敢在老子面前摆谱!”

“今天老子要不教训你们几个,真不知道你乔大太爷当年的威风!”

管事被闹得没办法,推出蔺云婉的名头,说:“少混闹,都是夫人的裁夺。我们也是听吩咐办事儿。”

“放屁!谁都可能裁了我的差事,独独夫人不可能!”

“我在侯府的功劳,夫人比谁都清楚!夫人比谁都体恤!”

“我要见夫人!我要见夫人!”

管事呵斥他:“再闹我就把你绑起来!内院女眷居所,是你能擅闯的?”

见乔大死活不肯消停,便小声透漏了风声:“是和夫人没关系,可夫人也是受到了掣肘。还不是老夫人为了给新来的表小姐……”

“知道夫人待你好,还不体谅夫人的难处?”

乔大一听这话,更疯癫了。

“劳什子表小姐!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婊子也敢在她乔大太爷头上动土!老子这就扒了她的皮!”

管事头都大了。

“疯了疯了!来人啊,捆起来!嘴塞起来。”

“你敢捆你太爷爷试试!啊嗷嗷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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岂止是整个武定侯府,要不了半天隔壁左右的都得知道。

陆老夫人又怎么会想不到?

蔺云婉是怎么管家的,连个乔大都安顿不好。

打发了婆子,她攥着佛珠说:“这个乔大就是个火药山,早晚会把侯府炸的天翻地覆。去跟云婉说,让她把乔大赶紧打发远远的。”

严妈妈迟疑了一下,才去。

乔大要是好打发,府里早就打发了,如今闹出这事,只怕更不好打发。

\

“夫人,世子要把乔大捆起来打板子!”

萍叶从二门待命随侍的小厮那里听来了消息。

桃叶吃惊道:“世子要打乔大?这……”

老夫人都不敢明着动乔大,怕伤了仁善的名声,世子怎么敢?

这是蔺云婉也没想到的。

陆争流居然纲常都不顾了。

倒也是,他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!

蔺云婉起身淡淡道:“走吧。”

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垂丝堂。

前院。

乔大被绑在长凳上,嘴上塞了布条,梗着脖子叫,拿板子的小厮们不敢动手。世子让打,管事的说世子夫人不让打。他们都不知道该打还不是不该打。

陆争流迈着大步子过来,冷脸道:“怎么,我的话在陆家已经不管用了?”

管事回话道:“世子,夫、夫人她……”

陆争流冷笑一声:“现在陆家只有夫人了是吗?”

管事汗颜:“不、不是。”

当家肯定还是世子当家。

他挥手示意,小厮们举起了板子。

“慢着!”

武定侯身边的小厮过来,四十多的年纪,替卫氏过来传话:“世子,太太和侯爷说不能打。”

陆争流怒极反笑。

说动他母亲,还搬出他神志不清的父亲,逼他不得不住手。

她就这么看不惯他护着宝儿吗?

陆争流转身进了内院。

“祖母。”

陆争流听说蔺云婉到与寿堂来了,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。

陆老夫人皱着眉,先质问他:“你叫人绑了乔大要打他?”

她还真是处处都状告到了。

陆争流看了蔺云婉一眼,走进去说:“是,这等欺主的奴才。要是纵容了,外人恐要笑话陆家没有人治家了。”

蔺云婉笑了笑。

他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。

“你笑什么?你以为你让母亲阻止我,我就不敢动他了?”

蔺云婉淡淡道:“我看世子离家几年,在外面待糊涂了。”

“是吗?愿闻其详。”

陆争流冷冷一笑,分明不是真心想问。

“老太爷在的时候,乔大跟着他出生入死。从前老太爷多么看重他,世子听说过吧?他的儿子又是怎么死的,世子应该也没忘记。”

陆争流愣了一下,还真忘了。

蔺云婉提醒他:“七年前,侯爷死里逃生回来,多亏了几个忠心的部下和乔大的儿子乔小大护着。侯爷的部下,残的残,死的死,乔大的儿子也是其中死了的一个。”

不过因为是仆人的儿子,陆争流确实没太在意,那时陆家也很乱,皇帝要褫夺侯府的爵位,他更不把乔大的事放心上了。

现在风平浪静下来,的确不好置之不理。

蔺云婉继续说:“乔大儿子死了,孙子也早早夭折了,孤苦无依,还对武定侯府有功。世子想打他不打紧,就是把他打死也不打紧。”

“不过……”

“老太爷要是在世,侯爷要是还清醒着,绝不会像世子这样对待忠仆。”

一通道理下来,陆争流无言以对。

连陆老夫人都没说什么,莫说卫氏要派人劝他,就算卫氏不劝,她也要派人去把陆争流拦下的。

“依你这么说,这种仆人就算倚老卖老欺主,做主子就只能忍着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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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“夫人,奴婢真不明白,老夫人和世子明显就疑心您,您还真心实意帮他们推荐好老师。”

回垂丝堂的路上,萍叶一努嘴,道:“依着奴婢的意思,您就该撒手不管才是!”

蔺云婉却是笑了:“即便我推荐了,陆家看中了,也得陆家请得来才行。”

她说:“想都不用不想,那名册上的几位名师,只要见了勋爵人家的名头,避之不及。”

萍叶惊讶道:“那世子亲自过去一趟岂不是……”

岂不是自取其辱?

蔺云婉冷笑:“正是。”

萍叶不知道怎么回事,听到世子在外受辱,她居然还有些开心兴奋。

她捂着唇笑出声。

桃叶看了她一眼,让她收敛些。

萍叶小声道:“我忍不住嘛。”

蔺云婉并没斥责丫鬟。

自从嫁到武定侯府之后,陆家人端着架子惯了,她做什么,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,甚至还要怀疑一番她的用心。

陆家几乎都忘了当初侯府是怎么保下爵位的。

不给点颜色他们看看,还真的以为她嫁到陆家是高攀了。

蔺云婉猜的没错。

陆争流亲自去拜见了那五位老师,情况不乐观。

日落西山回到家,一身铁骨铮铮的男儿郎,竟然有些狼狈模样。

陆老夫人满脸忧心:“争流,你这是怎么了?”

陆争流唇色发白,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:“祖母,先传晚膳吧。”

跑了一天,他都饿坏了。

等陆争流吃饱了饭,老夫人才问:“今天出去,为庆哥儿请到老师没有?”

陆争流觉得难堪:“我今日去,只见到了其中三位。”

陆老夫人连忙问:“另两个呢?”

陆争流冷峻的脸上,露出一丝苦笑:“门房说武定侯没有下帖子,主人恰好不在家。我看到他们家的马车明明还在家中。压根就是不肯见我。”

陆老夫人哑然,竟这般明着就不给他武定侯世子面子!

她怒拍桌子道:“欺人太甚!”

陆争流出京七年,在军营里不说多有威望,但正经请封过世子的人,身份摆在那儿,从没受过这种轻慢。

这还是头一遭。

滋味儿十分难受。

“祖母,您和父亲、母亲这些年在京中,和他们打起交道,也这样受辱?”

陆老夫人想说她早就习惯了,那些文官家里的人,一向看不起他们武将世家。

何况陆家早就式微,但凡有点家底的,那都敢蹬鼻子上脸了。

一开口,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叹息:“哎……还好大小事,有云婉在前面挡着。”

这几年,真亏了蔺云婉。

陆争流心里生出一丝内疚。

陆老夫人又问道:“见到的那三个,怎么说?可愿意过府来给两个哥儿开蒙?”

陆争流摇摇头,说:“虽然见到了三位先生,其中有两位都当场婉拒了。”

“剩下的那个呢?”

陆争流想到那副读书人的嘴脸,说:“不提也罢。”

陆老夫人了然,颇有些沮丧:“也就是说,五位老师,一位都不肯到武定侯来?”

陆争流用沉默回答。

祖孙两人,心里都有些懊悔,早知道就不争强了,蔺云婉提出让蔺氏族人去帮忙请老师,就该一口答应了的。

“要不……”

重孙子念书的事情上,陆老夫人还是不矫情的,既然陆家请不到好老师,就让蔺云婉请她娘家人出面帮忙算了。

也就是这一次而已。

陆争流觉得不可,道:“祖母,已经回绝过她,算了吧。”

陆老夫人坚持还是要再试试,她吩咐严妈妈:“你亲自去请世子夫人过来。”

严妈妈去的时候,蔺云婉都准备安寝了。

萍叶出来小声道:“妈妈,要是没有急事,赶明儿再说吧!”

世子夫人跟前的丫头,严妈妈还是给些面子的,好言好语道:“要不是急事,老夫人也不会派我来跑一趟。辛苦姑娘,赶紧进去通传一声。”

萍叶只好去了。

严妈妈心里却有些不舒服,她可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,连蔺云婉都对她敬着三分,这丫鬟怎么这么没眼色,她的话竟都敢推三阻四。

“严妈妈。”

“夫人。”

蔺云婉换了衣裳出来,严妈妈在路上大概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她听得眉头一蹙。

这个结果比她想的还要糟糕。

一进与寿堂厅里,老夫人也是一脸愁容,蔺云婉直接问陆争流:“张逢安张先生,也没有答应吗?”

张逢安算是她推荐的人里面,不那么看重家世,更看重学生资质的人。

在没见到学生之前,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拒绝陆家才是。

“张先生说要去别省旅居,我去的时候,他家里正在收拾东西。”

提起张逢安,陆争流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。

五位老师里面,张逢安不是最出名的一位,却比较好说话,虽看得出他身上读书人的毛病,倒还算尊重人。

也是陆争流目前最想结交的一位。

只是可惜,人就要离京了。

陆老夫人脸色沉郁,心里暗暗哀叹着。

陆家最有可能请到的人都正好要出京。

怪只能怪,陆家自己把事情弄得难办了。

听到老夫人问她:“云婉,你看,要不让蔺家再……”

蔺云婉一口回绝:“不成。”

陆老夫人脸色当时就难看了。

蔺云婉还是不管,有话直说:“今日世子亲自去请那五位先生,最迟明日消息就会传出去。既然他们已经拒了陆家,蔺家再去一趟,他们若是答应了,不是明着告诉世人——我就是瞧不起武定侯府,瞧不起侯爵的门第。他们虽不想和勋爵府邸打交道,但也不代表他们就要故意得罪陆家。”

心里瞧不起,和公然打脸,那是两回事。

文官清流虽然自诩身份些,可并不傻,不至于刻意得罪一帮武将,他们也怕,万一哪天出门被人套麻袋揍了,都不知道是哪个粗蛮莽夫出的手。

陆老夫人着实恼火,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!

到底怎么办才行?

孩子进学的事,可真叫人无能为力。

“云婉。”

陆老夫人最后还是向蔺云婉询问。

蔺云婉诚心道:“请名师,自然要费些功夫的,世子还是耐心再试试吧。”

试试?

说得轻巧。

陆争流想到那些人,和他们府里那些下人的嘴脸,脸色铁青。

陆老夫人也不想重孙子再去受气,就问:“就没有别的法子了?”

蔺云婉淡淡道:“法子多得是。比如,换些寻常老师来教。陆家是武将世家,想走文官的路子,本来就比旁人阻力大得多,再说得通透些,以陆家的家底,其实两个哥儿也不是非读书不可。”

“那不行,必须要读书!”

“现在这太平世道,朝廷一切由文官把持,说粗鄙些,武将放个屁还要经由文官同意。陆家子弟不读书有什么出头之路?”

她儿子就是最好的例子,半生都奉献在军营里,只因犯了一点错误,陆家差点被褫夺了爵位。

她甚至都后悔,没让陆争流从小就开始读书走科举之路,庆哥儿绝对不能再走他爹和他祖父的老路。

想到了家里的处境,陆争流心里也被激起了狠劲儿。

庆哥儿不止要好好读书,还得跟着名师,走得更高更远才行!

“祖母,我明日继续去登门拜访。人总有弱点。”

有弱点,就有突破口。

陆争流走了之后,蔺云婉也走了。

回到垂丝堂,想到陆争流脸上的坚决,和陆老夫人脸上的希冀,蔺云婉觉得可笑。

他们根本不明白,那些读书人恃才傲物,视钱财为粪土,与粗鄙武将泾渭分明。

觉得这样子便是高风亮节有风骨。

虽她并不认为,这样就算得上高洁,不过陆争流想顶着武定侯府的名头去打动他们,门都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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